第十九章：彭旭的离开

火车穿过山海关时，豆豆趴在车窗上惊呼一声。

"杨龙，快看！雪没了！"

窗外，北方的枯黄平原正逐渐被南方的青翠山峦取代。阳光穿透云层，在稻田上洒下斑驳的金色。豆豆的鼻尖抵着玻璃，呼出的热气在窗上凝成一小片白雾。

杨龙伸手擦掉那片雾气："再有三个小时就到杭州了。"

豆豆转过头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："我查过了，杭州现在还有桂花呢！"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，"你看，我记了好多要去的地方——西湖、灵隐寺、雷峰塔......"

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攻略，甚至画了简易地图。杨龙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——在原本的时间线里，豆豆从未离开过东北，而现在，她正用这种笨拙又可爱的方式，迎接人生第一次远行。

"还有这个，"豆豆翻到最后一页，上面贴着几张租房广告，"我觉得这个loft不错，离西湖近，就是贵了点......"

杨龙握住她的手："钱不是问题，宋振的投资已经到账了。"

豆豆咬了咬嘴唇："那也不能乱花......"

她的节俭让杨龙心疼。那十万块钱，她父母一分没动，现在还静静躺在她的银行卡里。

杭州东站的人流比哈尔滨多了不止一倍。

他们拖着行李刚出站，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呼喊："豆豆姐！这里这里！"

宋薇娜穿着印有初音未来的T恤和牛仔短裙，双马尾随着跳跃的动作上下摆动，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她身后站着彭旭——黑色西装套裙，高跟鞋，一如既往的精英打扮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。

豆豆的手突然攥紧了杨龙的袖子。

"惊喜吧？"宋薇娜蹦过来，一把抱住豆豆的胳膊，"我和彭姐坐飞机来的，比你们快多啦！"

彭旭微微点头："正好来杭州出差，顺便看看你们安顿得怎么样。"

她的语气平静，目光却在杨龙和豆豆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。彭旭今天涂了深红色的口红，衬得肤色越发白皙。

"酒店已经订好了，"彭旭接过豆豆的行李箱，"先去放行李，然后吃饭。"

豆豆有些惶恐："不用了彭总监，我们打算直接去找房子......"

"都安排好了。"彭旭打断她，招手叫来一辆商务车，"这两天你们住酒店，找房子的事不急。"

车门关上的瞬间，杨龙感觉到豆豆的身体微微僵硬。宋薇娜坐在副驾驶滔滔不绝地介绍杭州，彭旭则低头查看邮件，车厢里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。

酒店比想象中豪华得多。

"两间套房，"前台递过房卡，"都在18楼。"

豆豆看着价目表上的数字，倒吸一口冷气："这...太贵了......"

"公司报销。"彭旭云淡风轻地说，"宋总投资的一部分。"

电梯里，宋薇娜兴奋地计划着明天的行程："先去工商局注册，然后看办公室！我爸朋友在滨江有层写字楼空着......"

18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，脚步声被完全吸收。彭旭在1808门口停下："六点，酒店餐厅见。"

他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。门一关，豆豆就瘫坐在床上："彭总监怎么......"

"她人脉广，"杨龙放下行李，"有她帮忙会顺利很多。"

豆豆欲言又止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开始整理衣物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，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。杨龙走过去，从背后抱住她："累了？"

豆豆摇摇头，声音闷闷的："就是觉得......好不真实。"

是啊，不真实。在原本的时间线里，此刻的杨龙应该还在哈尔滨的小办公室里苦苦挣扎，而不会坐在杭州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中，怀里抱着最爱的姑娘，准备开创一番事业。

"饿了吗？"杨龙转移话题，"酒店餐厅很有名。"

豆豆看了看衣柜里的浴袍，突然红了脸："我...我没带适合这种场合的衣服......"

杨龙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："穿T恤牛仔裤就行，你怎样都好看。"

餐厅比想象中安静。

彭旭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面前摆着一杯红酒。窗外，西湖的夜景尽收眼底，雷峰塔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，随波荡漾。

"豆豆姐！"宋薇娜穿着洛丽塔风格的小裙子，夸张地挥手，"这边这边！"

豆豆紧张地拽了拽T恤下摆，杨龙捏了捏她的手心："放松点。"

"喝什么？"彭旭推过酒单，手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
"果汁就好。"豆豆小声说。

"来杭州怎么能不喝黄酒！"宋薇娜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，"我爸说这里的陈酿特别棒！"

彭旭微微一笑："那就来瓶2000年的古越龙山。"

菜上得很快——龙井虾仁、西湖醋鱼、东坡肉......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艺术品。豆豆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龙井虾仁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："好吃！"

"喜欢就多吃点。"彭旭给她夹了块鱼肉，动作自然得像多年的朋友。

西湖醋鱼一入口，豆豆的小脸就皱成一团。随后赶快喝了一大口果汁。

杨龙也没吃过西湖醋鱼，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后......良久，低声说到：“这条鱼白死了。”

众人爆笑。这西湖醋鱼不是一般的难吃。

酒过三巡，宋薇娜已经开始大谈特谈二次元产业的未来："......所以我们要做中国版的《Love Live！》，先出角色，再出音乐，最后办演唱会！"

"薇娜，"彭旭无奈地摇头，"杨龙他们做的是游戏，不是偶像企划。"

"差不多嘛！"宋薇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，"豆豆姐的画风超适合做虚拟偶像的！"

豆豆被夸得脸红，低头小口啜饮着黄酒。杨龙注意到她的杯子已经空了三次，脸颊泛起可爱的红晕。

"彭总监，"豆豆突然抬头，眼神有些迷离，"你...你能加入辰星互动吗？"

餐桌上一片寂静。彭旭的酒杯停在半空，宋薇娜也停止了喋喋不休。

"豆豆......"杨龙轻声提醒。

"我是认真的！"豆豆坐直身体，"我可以做原画，你做运营，甚至可以做测试......"

彭旭突然笑了，那笑容里有一种释然："窦晓梅，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杭州吗？"

豆豆摇摇头。

"因为我相信杨龙的眼光。"彭旭的目光在杨龙脸上停留了一秒，又转向豆豆，"现在看来，他选人的眼光确实不错。"

她举起酒杯："我会慎重考虑，MCC那边也不是说走就走。"

宋薇娜欢呼一声，也跟着举杯。豆豆惊喜地看向杨龙，眼睛里闪着泪光。

"干杯！"四个杯子在空中相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酒宴散时已近午夜。

宋薇娜喝得烂醉，被服务员扶着回房。彭旭却异常清醒，甚至还记得帮他们叫了代驾。

"明天九点，大堂见。"彭旭理了理西装领口，"带你们去看办公室。"

电梯里，豆豆靠在杨龙肩上，呼出的气息带着黄酒的甜香："彭总监人真好......"

杨龙搂紧她的腰，没有回答。彭旭今天的表现确实出乎意料——她本可以继续在MCC做她的高管，而不是跑到杭州来帮一个离职员工创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