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吧，爷爷到时就等着听你编的故事了！”他拍拍梦迪的小脑瓜，朗声向其他孩子们笑问，“你们呢，你们想干啥？”

“我想开拖拉机，突突突地，才带劲儿呢！”

“不，我要开康拜因！阿拉爸讲，康拜因挺像大轮船的，那才威风呢！”

“我想当解放军，背着卡宾枪，邦邦邦邦——，嘿，可神气呢！”一个穿着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军黄衣裤、脸蛋红黑胖的男孩子兴奋地两手做端枪状，比划着，脸上脏兮兮的。

“詹五一，你那脏样杠都样，还想当解放军？！我才要当解放军啦！不过，我才不要端卡兵枪，我要端盘子枪！盘子枪最厉害了！上甘岭，志愿军叔叔端着盘子枪，哒哒哒的，那才厉害呢！盘子枪比卡兵枪厉害多了！”

“放屁！瘦猴麻杆，我的卡兵枪才厉害呢！”

“你放屁！我的盘子枪更厉害！爷爷，爷爷你评理，到底是卡兵枪厉害，还是盘子枪厉害？！”

孩子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表白自己的心愿。听了白文格的话，大家又静下来，期待地望着老爷爷的嘴。

“我先不说哪种枪更厉害，我想问这两个小伙子，看样子七八岁是该上学了，你俩说说，为啥想当解放军？”老爷爷笑盈盈地看着两个小男孩。

“保家卫国！”白文格詹五一几乎异口同声。

“好，好样的小伙子！有志气！现在，我来说哪种枪更厉害，当然是盘子枪更厉害！因为，盘子枪是轻机枪，比卡兵枪重得多，火力猛，射得远，一扫一大片！不过，这个胖点的小伙子也不要泄气，卡兵枪是步枪，射得近些，但也很厉害，而且，冲锋时，主要靠步枪！卡兵枪、盘子枪各有各的用处，谁也替代不了谁！小伙子们，就像你们的鼻子和眼睛，哈马斯少不了！”

哈哈哈，孩子们开心地笑了。

“小丫头，你长大以后，想干啥呀？”左立群的目光落在一个皮肤白皙、两条细长栗黄发辫、高个子的小丫头身上，她靠梦迪右边坐着，目不转睛地望着老爷爷，模样像个维族小姑娘。她怀里搂着的那个鹅蛋脸小男娃，有一头浓密漂亮的黑头发，一个高挺的鼻梁，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又深又双，特别是那一对长长的微微卷曲的眼睫毛，宛如一双黑绒绒的小扇子不时地开合着，比他的姐姐还漂亮。

“我…我还没想好呢”，康雁翎害羞地小声道，垂下了眼帘。

“哦，没关系，以后想好了，再告诉爷爷。那么，你呢，小巴郎？”他充满喜爱地拨弄了一下小男娃的耳朵，“小伙子，叫啥名字？”

“我叫康雁飞，嗯，他们都喜欢叫我的小名米嘎嘎！爷爷，我想，我想长大以后，和爸爸妈妈一样放羊！”小男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着，脆生生地。

孩子们哄笑起来。

“老爷爷，我们还叫他塔里木呢！米嘎嘎学狗叫，学得可像呢！”这群孩子里似乎年龄最大的一个红黑皮肤的小丫头叫道，她比梦迪高出一个头，灰裤子屁股上补了一大块长圆形的深蓝补丁。

“李珍花你才学狗叫呢！”康雁翎涨红着脸回了一句。

“留级生，偷花生，见了老师不吭声！”梦迪瞪了李珍花一眼，摇头晃脑唱道。

“关你屁事？我留级！”李珍花呸地吐了口痰，横了梦迪一眼，“老爷爷，萧梦迪这家伙可坏了！一次，她妹妹和她打架，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，后来，一天她们在沙枣林里捡蘑菇，她妹妹口渴要水喝，她就在拾来的空罐头盒里尿尿，对她妹妹说是凉水，她妹妹喝了几口，说咋这么咸？她憋不住笑出声来，她妹妹哭着去告她妈，让她妈美美揍了她一顿！老爷爷，你说她坏不坏？！”

“还有呢！爷爷，这个萧梦迪最坏了！”挤在老爷爷身边的白文格，瞪了梦迪一眼，插嘴，“一次，我和蚊子江宝他们把詹老板家的老黑猫扔进了厕所里！可是，老猫一会儿又满身沾着屎尿爬上来，臭烘烘的，还不停地怪叫，烦死了！

我们几个用红柳棍子把老猫在公路上拨来拨去，说，咋样让老猫爬不上来？

萧梦迪就说，把它装在塑料袋里，用绳子扎紧口再扔。结果，这次扔下去，老黑猫再也没爬上来，在粪坑里淹死了！害得詹老板下班以后撵到我们几个家里去算账！害得我爸爸给我脑瓜子上吃了五个毛栗子，疼得我要塔西浪了！她倒没人算账！”

“哈哈哈，活该！我没让你扔厕所！”萧梦迪笑得前仰后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