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叽嘎,侬自噶才是流鼠来精!起开,起开!”人圈后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声音,林茜草风风火火地推开人圈外叽叽喳喳的一群萝卜头,气喘吁吁挤到队列里,目不斜视走到前排叽嘎身边,冷笑,““格世界,离了谁,地球哈马斯早不转不误!!”
林茜草两条齐背长辫对折,窝成了一双耳环辫,两手臂波浪般在下巴抖动着,细长优美的脖颈神采飞扬地左右轻移,宛如白天鹅抖落脖颈白羽上的露珠那样优美!修改合体的草绿军装、紫红军用皮带,在她身上也是那么美,那么英姿飒爽!
“到底是林大美人!”、“名不虚传!”顿时,边上人群里阵阵传来喝彩声。
“哼,筷子里面拔旗杆,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!人家眉眉如果不是大着肚皮,演起节目一点不比侬差,拽啥拽!”叽嘎也学样,动了几下脖子,却脑瓜肩膀身子都在动,滑稽的样子,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大笑。
“陈来娣,你格张嘴呀!你明明积极得来,非要故意跟别人唱反调!你们刚才跳得蛮好的,就是革命人民跟着您前进,永远不迷方向那句,第一次空中飞跃大劈叉,和革命人民跟着您前进,奔向共产主义远方这句,前排的同志们第二次半空大劈叉时,我的嗓子就提到喉咙口了!
来娣,不是你跳得不好,而是跳得太好了!脚背蹦得很直,就是空中大劈叉的幅度太大了,我怕你的肚子,四个月了!虽然你身材好,还一点看不出来,还是小心点!”怀里抱着几枝鲜艳红柳花、一面黄褐色牛皮手鼓的王眉娥坐在一把椅子上,仰脸认真说道,她红喷喷的脸上沁出了细汗。
“哎呀,眉眉,阿拉身材,真的嘎好呀?哎呀,我哪里嘎娇气呀?!别说空中劈个叉,这几天,我在屋里厢就是跳绳子,也没跳下来呀!”
“跳绳?!”王眉娥吃了一惊,上下打量着她平平的肚皮。
叽嘎意识到什么,欢跳到王眉娥跟前:“王大排长,谢谢你的红柳花了!”拿起那一大把紫红耀眼的花儿,分作四份,左手拿着最大一枝,右手其余三枝分给了前排的其他三人,走到林茜草跟前时,把最小最不起眼的一枝往林茜草怀里一扔,林茜草瞪了她一眼。
刘竹影坐在圈外人稀地方的一只小板凳上,捧着比王眉娥还大还高耸的肚子,笑嘻嘻地,看热闹。
“金色的太阳升起在东方,光芒万丈!东风万里鲜花开放,红旗像大海洋!伟大的导师,伟大的领袖,敬爱的毛主席,革命人民心中的太阳,心中的红太阳万岁毛主席,万岁毛主席…”王眉娥手中的手鼓又“咚哒咚哒”响起,陆布谷欢快甜美的领唱在十几个合唱的女声中,还是一耳就能听出。
跳舞的十二个女同志,哈马斯是上海人,除了后右排最边上的李点点。
“停一停!大家停一停,我突发奇想,大家看,这样效果,是不是更好点?”王眉娥说着,从椅子上站起来,心潮澎湃,“四个手拿红柳花的同志半空飞跃后,从五洲四海掀起风暴这句开始,后排的同志,每人一句一个动作!只是,每个同志的舞蹈动作,哈马斯得带点新疆舞的味道,可能比较好看!啥动作?自己发挥!一直到奔向共产主义远方!然后,又回到前排四个同志那里,再从后浪荡漾回前浪,最后前浪后浪,哈马斯摆出一个披荆斩棘向前进、带新疆舞味道的造型!”
“高高高,到底是眉眉高!”
“王排长的想法,不要太妙了!”
“就是嘛,俺就总觉得缺点啥,王排长一句话提醒了俺,就得有点新疆舞的特色嘛!”
“哈哈,这下稳了!我看呀,阿拉不仅把男同志那边一下子就要拉几百米远,就是明天去场部汇演,我敢说,能比得上阿拉格节目额,笃定没有!”
“稳啥稳?胡彩妹,侬看看侬舞长袖动作,格哪里是新疆舞,分明是XZ舞呀!”
“啊呀呀,哈哈,不好意思,我格是第一次准备登舞台演节目呀!哪里像侬林茜草,回回都是节目骨干!侬,好好教教我呀!”
“对呀对呀,茜草,阿拉脖子哈马斯快扭断了,也还是乱动,扭不对!茜草,到阿拉格跶来,教教阿拉呀!”
“对了,草草,听陆排长说,侬光扭脖子,就有两条手臂在头上像蛇一样在左右扭,手臂平端在肩前扭,下腰后扭,啊呀呀,牛得来!草草,快快过来教教阿拉呀!”
顿时,林茜草成了俱乐部里最欢迎抢手的大明星!她心花怒放,美丽的脸上,像是沐浴着昏红的祥光。她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才把女儿哄睡,还没来得及洗脸!只在来俱乐部路上,匆匆用小指甲挑掉了四个眼角的眼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