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说陈柔是八点钟去的现场,就比聂钊早了一个小时。
她干嘛去的那么早,去了之后呢,一直在跟赵越赵营长聊天吗?
那他俩到底在聊什么,才聊的那么开心,整场俩人都笑个不止。
这可不是聂钊问的,而是他太太主动讲的。
在婚姻里面,他从来都不小气,也认为伴侣要给彼此空间,不该干涉对方太多。
不过既然太太愿意讲,那他当然愿闻其详,要听。
阿远也在听呢,虽然他听不懂,可爸爸竖耳朵,他也要一起竖耳机的。
是这样,那天赵越早知瓦利中校要使坏,虽然慢了陈柔一步,可也赶到了现场。
就跟今天岳中麒伸手拉梁利生的那一把一样,一旦出事就是丑事,无可挽回,但只要不出事,它就只是一件很小的,过了就过了,无人在意的小事。
而那天的直播一旦发生事故,赵越的处境会跟今天的聂钊一样难堪。
领导指着他的鼻子说,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,直播都必须顺利,否则就枪毙他。
而且那是一桩历史性事件,要是因为赵越不给力,叫直播没能顺利举行,造成的影响力不够,他所在的师,团,营,战友们都要唾弃他的,战友也会以他为耻。
但在赶到之前,赵越当然也没想到,电视台的导演会跟英军合谋。
所以他当时的后怕和心虚,纠结,不比此刻的聂钊少。
然后,他在阻止了事故发生后,还是领导的命令,要求他跟高校校长去拉关系。
可赵越去尝试了,收到的却都是白眼和傲慢,以及,无人搭理。
他不理解,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,所以在陈柔落座后,他第一次问她的问题是,那几位大学校长怎么回事,为什么明明他打招呼,却要装作视而不见。
当时的他就跟现在的聂钊一样,心虚,手也在发抖。
然后陈柔就说了四个字:“他们怕你。”
赵越以为的,大学校长们的冷脸是因为瞧不起他,是傲慢。
但陈柔一语惊醒梦中人,叫赵越恍然大悟,那帮高知是在恐惧,是在怕他。
而他当时的情绪,是很多东方,种花家的人们常有的。
东亚父权式的教育总会把敌人和困难描述的非常强大,人们在面对敌人时,真正面对的也并非敌人,而是自己心中的心魔,它也远比真正的敌人更加可怕。
陈柔原来当然也不懂,是经历过几回全球联合军演,见识了对方各种花样式的犯蠢,才发现敌人不但不像岳中麒说的一样强,而且弱,还蠢的可怕。
那天,就在直播道歉现场,赵营长特别焦虑。
因为那是他仅有的,跟高校教授们见面的机会,而作为一个拿枪杆子的军人,他可以提着瓦利上校暴揍,压着兰戈上校打,但他对知识有天然的敬畏。
要不是陈柔站在更高的位置提醒他,他就错过争取研究生名额的机会了。
可他跟聂钊一样,也是个完美主义者,要错失了就要挨领导的骂,而且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的,当时聂钊瞪的斗鸡眼似的,但他还是侧首,又问陈柔:“怎么办?”
他并没有讲问题,但陈柔看到了,也知道他要跟高校校长聊天,她知道他的目的,而在人生地不熟,水土不服,不知校长们尿性的情况下,他希望陈柔给予建议。
当时陈柔还是说了四个字:“正面,强攻!”
也就是在当时,赵越不禁的就笑了,他的自信也回来了。
因为虽然陈柔只说了四个字,但作为同一文化熏陶下的战友,赵越立刻就明白了,她的意思是,敌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弱小,临门一脚,他抬腿就能踢进去。
而且陈柔朝他眨了眨眼,示意在直播之后会配合他。
所以赵越才会在现场笑的那么开心。
结束后,不出他所料,陈柔帮他堵人,他打直球,一举拿下了港大的校长。
这就是阿远所看到,但是孩子的语言还不足以表达的。
在众目睽睽,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,陈柔配合赵越,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。
车一路驶往码头,陈柔在讲,聂钊默默的听着。
聂涵坐在前面,得要关注动向,有经过路口,她要撒纸钱的。
阿远是妈妈说一句就要点一下头的,至于有没有听懂,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随着有三辆车加速并超过灵车,是到码头,该要乘船了。
玉珠号,还是当初韩玉珠将要去世时聂荣斥资购买的,因为用来运送珠宝嘛,它上面座位很少,是个舱储船只,可是又全船软包,就……超豪华。
等聂钊下车时,明叔和天师们已经在现场了。
黑绒缎包裹,上面铺盖着满满鲜花的巨大棺材得要吊上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