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五千死士是任远最后的保障,如今到了紧要关头,任远却要他们全部离开洛阳。
裘正和佟安道皆撩袍跪地,目光如炬,字字铿锵:“吾等愿与子初郎君誓死而战。”
任远不以为然地笑道:“那本兵法奇书在我手中,不仅陛下想要得到,其他王爷同样也对它垂涎三尺,所以他们现在不能也不敢杀我。”
裘正恳切道:“此刻洛阳城内危机四伏,吾等怎可弃你于不顾?”
“纵有千军万马,我一人足矣。”
裘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,任远直接摆手道:“即刻启程,这是命令。”
任远目送他们二人离去,手挥五弦,琴声激昂凌烈,令人荡气回肠。
一曲毕,墨白才带客人进入偏厅,然后悄然退了出去。
“之前避而不见,如今又主动见我,任都官真的还把我当做朋友吗?”
来客正是郗遐,当年的好友,早已形同陌路,再见也无话可说,他不知任远为何还要见自己。
任远淡笑道:“季钰兄入仕多年,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?”
郗遐苦笑道:“还是应该问这些年你可曾有把我当做朋友?”
任远笑着斟满一杯酒:“无论我现在说什么,你应该都不会相信,那我又何必再多做解释?”
郗遐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以你的性情,根本就不该入仕,可你却进入司隶校尉部,这般为难自己到底为何?”
“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,谈不上有多为难。”
任远嘴角噙着的笑容透着几分清冷,直接把这杯酒浇在地上。
郗遐以为他这么做是在缅怀逝者,又道:“这一路,你踏着无数人的鲜血,一次又一次的利用,连我也算计在内,就像你拿笔作画,提前布局构图,自己也活在局中,没有半点真心,你做这些事情时可有想过雨轻,还是连雨轻也算在其中?”
任远笑而不答,继续斟满一杯酒。
“你以为拆了花房,就可以忘记一切与她有关的回忆吗?”
“建或拆,都是我一时喜好,倒是季钰兄想的太多,还在纠结于过去那点儿女情长,既已定亲,心也该定下来才是。”
任远的眼神晦涩难懂,依旧把这杯酒倒在地上。
郗遐语气冷淡道:“你的忏悔来的太迟了。”
“第一杯酒是为了我们逝去的友谊,第二杯是为了我自己的过去。”
任远示意墨影把酒端给郗遐,笑道:“这一杯是敬天下百姓。”说罢他先饮而尽。
郗遐也饮了这杯酒,“你不必故作潇洒,请我来此到底有何意图?”
这时墨影把一本旧簿递给郗遐,郗遐接过来一看,却是武库兵器簿。
郗遐愕然不已:“你怎么会—”
任远微微低眸:“不管你把它交给谁,都是大功一件,可助你仕途显达。”
郗遐问道:“为何交给我?”
任远再次抬眸,眼神清澈如水,笑容温暖,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的少年模样:“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拜托你,不要让洛阳城中百姓深陷水火之中,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