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!”李昭阳踉跄着冲来,右臂铁水犁铧已与神农躯干产生共鸣,“黍洞在吞噬生炁!它们要借先农血脉——”话未说完,光束击中的黍洞突然坍缩,漆黑洞口竟化作甲骨熔炉,炉壁上浮现的不是普通甲骨刻辞,而是半张武则天的凤骨投影——那是当年武周王朝颁下的《兆人本业》诏书残片,此刻凤骨缝隙里涌出的,竟是缠着尖刺的《茶经》锁链。
锁链如毒蛇般缠住柳寒霜腰肢,链节处突然绽开血色牡丹。她听见母亲临终前的叮嘱:“遇见噬魂牡丹,就剜掉自己的血肉——别回头。”可此刻锁链上的牡丹纹路,竟与母亲绣在她肚兜上的花样一模一样,尖刺刺入皮肤的瞬间,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温热,像小时候母亲替她揉腿时的掌心温度。
“母亲……”她喉间发紧,指尖冰棱在触到牡丹的刹那融化。李昭阳怒吼着挥起熵能铳残件,却被甲骨熔炉喷出的热浪掀飞,崔文鸢的镰刀斩向锁链,却见镰上“小满”铭文与牡丹纹路相冲,竟让锁链尖刺更深地扎入柳寒霜体内。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滴在锁链上,竟顺着《茶经》刻字流向熔炉——炉壁上的武则天凤骨突然睁眼,嘴型开合间,吐出的竟是《汜胜之书》里的“区田法”口诀。
黍洞群的嗡鸣达到顶峰。柳寒霜感觉腰间的锁链在汲取她的生命力,却也看见熔炉深处,神农躯干正与阿史那摩附体的甲骨心脏对峙,金色农道纹路与黑色熵能符文绞缠,竟在虚空中拼出“耕”“战”二字。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黍种——那粒刻着“丰”字的种子,此刻正从衣领滑出,掉进熔炉的刹那,所有《茶经》锁链突然绽放绿光,噬魂牡丹的花瓣上,竟浮现出“秋收冬藏”的古隶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崔文鸢突然低喃,镰刀铭文全部亮起,“农道与熵能的对决,从来不是毁灭,而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甲骨熔炉突然爆发出强光,《茶经》锁链轰然崩裂,柳寒霜被震飞数丈,落地时看见熔炉中央凝着枚晶莹的黍种——种子表面刻着神农氏、武则天、还有她父亲的面容,而熔炉底部,静静躺着半块断碑,碑面上“黍洞噬碑,以血祭丰”八个字,正被晨露渐渐浸润。
李昭阳挣扎着爬过来,右臂铁水已凝成犁铧形状,却多了圈节气纹路。他指着远处渐渐消散的阿史那摩附体,哑声道:“刚才引擎喷口的光,照到了黍洞深处……那里有个祭坛,供着的不是别的,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柳寒霜已看见熔炉边缘凝结的黏液里,漂着半片熟悉的布料——是母亲当年缝给她的肚兜残片,上面的牡丹花纹,此刻竟与神农躯干上的农道纹路,形成完整的“五谷丰登”图腾。
晨雾漫过碑林,碳化的碑身渐渐露出底色。柳寒霜捡起断碑残片,指尖抚过“噬碑”二字,忽然听见地下传来种子破土的轻响——那是被农道生炁唤醒的黍芽,正顶着晨露钻出黍洞,嫩芽尖端沾着的,是熔炉里溢出的、带着她血液的“丰”字黍种。
崔文鸢走到她身侧,镰刀上的节气铭文已全部黯淡,唯有“芒种”二字还泛着微光。“当年武曌颁《兆人本业》,把农道刻进国脉,”她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,“如今黍洞噬碑,却用我们的血,把‘丰’字种进了熵能的裂缝里。”
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部族援军赶到的信号。柳寒霜握紧断碑,感受腰间被锁链刺出的伤口在结痂,那里竟长出细小的黍苗,叶片上凝着的露珠,映着熔炉中渐渐熄灭的甲骨火光。她知道,这场关于农道与熵能的战争,从来不是你死我活——就像母亲曾说的:“土地吞掉腐叶,才能长出新苗。”
而此刻在黍洞深处,被农道生炁浸润的甲骨熔炉里,武则天的凤骨残片正与神农氏的躯干虚影重叠,共同托举着那枚凝着三人血液的黍种——种子表面的纹路,竟慢慢拼成“太平”二字,在晨雾中轻轻颤动,像即将展翅的蝶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