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这才想起他曾说过,道家炼丹术里的"斩三尸"之法,需以指血为引。此刻他断指处竟生出精钢般的甲刺,指甲盖下刻着武德九年的火铳图纸——那是李渊秘藏的火器雏形,从未现世的杀招。
柳寒霜的瞳孔已完全变成金色,她单手握紧神农右手的腕骨,指甲深深掐进腐肉:"崔姐姐,用《齐民要术》的"土龙法"!"
崔文鸢咬破食指,在铜字锁链上画出农桑图腾。那些活字突然脱离锁链,埋进地面化作万千幼苗,瞬间长成丈高的粟米植株。粟穗扫过触须时,竟燃起青色火焰——那是《诗经》里记载的"稷火",专烧邪祟根基。
阿史那摩的狼头刀劈中脑星云中心,三百颗头颅同时发出尖啸。我看见某颗头颅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,那是龙门石窟里武则天雕像的悲悯笑纹,此刻却带着说不出的阴诡。头颅炸裂处,掉出块刻着"曌"字的符牌,正是当年薛怀义为武则天炼制的镇国符。
"昭阳!"柳寒霜突然大喊,"火铳图纸在甲胄第七片!"
李昭阳的精钢指甲已掀开第七片活字甲,露出里面用油纸包裹的残卷。我认出那是《武库秘录》里的残页,图纸边缘还沾着蜡泪——显然是有人连夜临摹后藏在此处。他指尖的汞浆滴在图纸上,竟腾起蓝色火焰,将整副甲胄烧得噼啪作响。
触须在稷火中发出哀鸣,神农右手逐渐崩解成齑粉。柳寒霜跪倒在地,左眼溢出金色血泪,却仍死死盯着脑星云消散的方向:"它们想借农书灵气复活武周邪术,用盛世典籍炼就乱世凶器..."
阿史那摩的残魂在火光中渐渐透明,他转向我,狼头刀刀柄上的突厥文已烧得只剩"复仇"二字:"汉人将军,替我告诉草原的风,阿史那部的血,没有白流。"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被风卷成齑粉,唯有狼头刀坠落在地,刀刃映出紫微宫檐角的星斗,像极了突厥传说中"狼眼看星"的预言。
崔文鸢捡起半片风铃碎片,碎片上的"齐"字还在发烫:"你们闻,有麦香。"
果然,空气中弥漫着新麦抽穗的清香,那是稷火燃尽邪祟后,《万穰法典》重新焕发出的生机。李昭阳用穗杖残片挑起符牌,符上的"曌"字正在剥落,露出底下刻着的"罪己诏"三个字——原来武则天晚年曾密刻此符,想镇住自己造下的杀孽。
"该走了。"柳寒霜戴上墨晶眼镜,遮住已恢复正常的左眼,"但记住,任何试图用典籍炼就凶器的人,终将被文明的火种反噬。"
洛阳城外,雄鸡啼破晨雾。我望着手中的火铳图纸残片,想起贞观年间陌刀队的赫赫战功,也想起阿史那摩残魂里的不甘。或许文明的双刃剑从来如此,但若有人敢用圣贤典籍作邪祟温床,我们这些守夜人,便要用手中的刀与火,让他们知道——
有些光,永远不能熄灭;有些剑,永远要对准阴影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