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厥人的青铜炮管在晨雾中渗出冰珠,炮膛深处凝结的血渣随着温度升高开始剥落。阿史那摩用弯刀刮下这些暗红结晶,撒进亲卫捧着的马奶酒。"喝下去。"他盯着二十名死士喉结滚动,"让唐人的城墙尝尝自己的血。"
城墙上的李昭阳突然按住心口,无名指断根处传来灼痛。柳寒霜的九转锁正缠在垛口观察敌情,锁链突然无风自动——十八个青铜环依次亮起幽蓝光芒。"地磁异常..."她话音未落,脚下墙砖突然传来规律震动,像是巨兽的心跳。
三百步外的雪原上,二十名饮下血酒的突厥武士开始变异。他们的铠甲被暴涨的肌肉撑裂,裸露的皮肤表面凸起树根状血管,瞳孔扩散成野兽般的浑圆。为首者仰天长啸,声浪震碎周身三丈内的积雪,露出下面埋着的罗马式盾牌方阵。
"崔家的生化术。"李昭阳从箭囊抽出一支箭,箭头包裹的马铃薯浆已凝结成紫色胶块,"瞄准第三节脊椎!"弓弦响处,中箭的变异武士却只是踉跄几步,伤口处喷出的不是血,而是带着麦香的粘稠液体。
柳寒霜突然甩出九转锁。锁链在空气中划出尖锐啸叫,却不时攻向敌人——青铜环组成的锁链在半空突然解体,十八个环分别扣住城墙不同方位的机括。随着她手腕翻转,整段城墙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,垛口下方弹出两排旋转的铡刀!
变异武士刚攀上城头,就被铡刀绞成碎肉。但那些残肢仍在蠕动,手指抠进砖缝继续攀爬。李昭阳踹开身旁的火油桶,液体泼洒中瞥见桶底烙着的"含嘉仓"三字。火把掷下,烈焰里传出非人的嚎叫,焦臭味中混着诡异的麦芽糖香气。
"不对劲。"柳寒霜突然拽着他扑倒。一支丈八长的巨箭从他们头顶掠过,箭杆上绑着的不是火药而是琉璃瓶,瓶内紫色液体接触空气立即汽化。城墙守军吸入雾气后纷纷掐住自己喉咙,指甲在颈动脉上抓出道道血痕。
李昭阳滚到弩炮旁,断指卡进机关缝隙猛力一扳。蓄势已久的床弩调转方向,三支标枪般的弩箭离弦而出——目标不是敌阵,而是城墙内侧的粮仓!弩箭穿透苫布,露出下面成堆的硫磺袋。箭尾燃烧的麻绳引燃硫磺,冲天火光中炸出漫天黄色烟尘。
变异武士们突然集体僵直,皮肤下的"树根"疯狂扭动。阿史那摩的金帐传来号角声,幸存的武士们开始撤退,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腐蚀性的黑色脚印。
柳寒霜正要追击,九转锁突然自行绷直指向东南。顺着锁链指引,她看见雪地里有道不自然的隆起正向城墙延伸。"遁地术?"她话音未落,那段"雪垄"突然爆开,钻出个浑身裹在皮革里的侏儒,手里举着还在滴血的波斯弯刀。
侏儒的刀尖挑着个青铜罗盘,盘面指针疯狂旋转。李昭阳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是墨宫大匠宇文恺随身三十年的"地脉仪"!侏儒发出婴儿般的笑声,突然撕开胸前皮甲,露出镶嵌在胸腔里的微型水钟。钟摆每次晃动,都有紫色液体从导管流向全身。
"是崔家的人肉信使。"李昭阳的横刀已出鞘,"他心脏连着水钟,钟停即死。"仿佛印证他的话,侏儒突然剧烈抽搐,水钟玻璃罩内浮现出长安城的微缩投影。朱雀大街的位置亮起红光,逐渐凝聚成鲤鱼的形状。
柳寒霜的锁链如毒蛇般窜出,却在距离侏儒三尺处突然坠落。地面不知何时已铺满带刺麦粒,每颗尖刺上都闪着蓝光。侏儒趁机甩出弯刀,刀身中空处喷出紫雾。李昭阳横刀格挡,刀刃与弯刀相撞时爆出耀眼的电光——刀身内部竟藏着小型伏打电堆!
电光散去时,侏儒已消失无踪。雪地上只余一行小脚印通向护城河,冰面上留着个用血画的麦穗图案。李昭阳蹲下查看,发现冰层下隐约有黑影游动。他猛地拽开柳寒霜,原先站立处的冰面突然炸裂,跃出的不是鱼,而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怪人。
面具人四肢关节反向弯曲,像蜘蛛般扒在冰面上。他喉咙里发出"咕噜"声,突然摘下面具——下面根本没有脸,只有个不断旋转的青铜齿轮组!齿轮间隙渗出紫色黏液,滴在冰面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孔洞。
"墨宫机关人!"柳寒霜的锁链缠住对方右腿,却听"咔嗒"一声,那条腿竟自行脱落。断腿处伸出三根金属触须,每根顶端都开着带锯齿的花苞状器官。面具人胸腔打开,射出数十枚带倒刺的铜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