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前夜,李三槐的蓑衣结满盐晶。他蹲在龟裂的田埂上,烟锅子叩击着冒热气的土块——自打青阳城地脉异动,关中的雨水就带着股铁腥味。远处遗址探照灯扫过时,他瞥见麦茬间闪过磷火般的青苗。
### 夜露凝刃
秦简踩着露水巡田,靴底粘着的不是泥土,而是细密的青铜碎屑。北斗七星的位置比昨日偏斜三度,他掏出祖传的二十八宿量天尺,尺面刻痕竟与麦田裂痕完全契合。
"这不是旱灾。"他蹲身捏碎土块,裂缝深处传出编钟般的嗡鸣。量天尺突然发烫,青铜尺身浮现血管状纹路,指引他走向废弃的汉井。辘轳绞动时,井绳缠着的不是水桶,而是把生锈的青铜铡刀——刃口沾着尚未风干的麦浆。
子时的梆子声突然变调,秦简抬头望见惊人天象:北斗七星化作七把镰刀,正缓缓割裂银河。星辉坠落处,龟裂的田亩竟渗出带着酒香的汁液,麦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穗头。
### 古刃今芒
青阳城遗址的临时库房里,柳寒霜用鹿皮擦拭新出土的铡刀。当刀身反光照出她的面容时,铜锈突然剥落,露出内层的陨铁材质。刀柄处浮现《考工记》失传的"耒耜七法",文字竟是激光蚀刻而成。
"此物不属任何朝代。"她将铡刀浸入井水,水面突然凝结冰晶,形成立体的《农政全书》残页。当读到"地脉逆行,以血饲穰"时,库房温度骤降,铡刀自主悬空劈向虚空——裂开的空气里涌出裹着汉服的麦穗,穗粒间嵌着石英表机芯。
守夜人的惊呼从遗址核心区传来,柳寒霜握刀奔出。探方底部,十二具西汉陶俑正用青铜耧车播种,耧斗倾泻的却是发光芯片。铡刀劈中领头陶俑的刹那,陶土崩裂处露出不锈钢骨架,齿轮间缠绕着带血的麦根。
### 穰星临世
李昭阳在观星台睁开眼时,掌心的《齐民要术》正在碳化。北斗镰刀已割至紫微垣,坠落的星屑在关中平原燃起七处天火。他解下狼牙坠抛向火场,坠子裂变为七只青铜精卫,衔来燃烧的土块。
"是穰星土。"他碾碎土块,灰烬中显露天干地支轮盘。当轮盘与二十八宿量天尺嵌合时,地底传来九声钟鸣——不是青铜钟磬,而是原子钟的电子音。麦田突然塌陷成旋涡,漩涡中心升起座汉代陶仓,仓门用DNA双螺旋锁闭。
秦简的脚步声从仓顶传来,他正用铡刀劈砍仓门。刀锋溅起的火花中,仓内传出婴儿啼哭。李昭阳的断指突然渗血,血珠在陶仓表面绘出《泛胜之书》失传的"代田法",文字随血迹渗入仓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