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温和的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，许安如梦初醒，才从刚才极度专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。

他侧首一看，一位面容和煦的中年儒士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，正含笑看着他。

许安微微点了点头，随后又摇头道：“在下并不精通医药、炼丹之道，不过是为了将来方便，才将这些内容死记硬背下来罢了。”

“死记硬背？”中年儒士笑意更浓，“那也得有过人记忆才行。只是，道友以为单凭死记硬背就能掌握其中精髓吗？”

许安诚恳道：“自然不能。但总比两手空空要强。况且，记忆只是第一步，待有朝一日有机会实践，才能真正融会贯通。”

“有趣。”中年儒士手背在身后，缓步踱至案几前，随手拿起一本明显被翻阅过的《丹髓辨》，“道友看这本可有收获？”

“此书记载各种丹药的功效与炼制法门，尤其是关于炼丹时火候掌控的部分讲解得极为细致精妙。”许安如实相告，想了想又道。

“不过有一处疑惑，书中记载’火至白焰，赤气暗生’，我不明白这赤气为何物。”

中年儒士面露赞许：“看来道友并非单纯死记硬背，能发现此处，确是用心了。”

“‘火至白焰，赤气暗生’，乃是丹鼎火候达至药材承受极限时，药材内部精华被激发析出的一种奇特气息。此气常人肉眼不可见，唯有炼丹师以神识感知，才或有可能见到；若能捕捉此赤气入丹，丹药品质便可提升三成。”

二人你一言我一语，竟就此讨论起了炼丹之道。

中年儒士见识广博，许安虽是初学，但书中关键都能抓住，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。

“道友以前是做什么的？真可谓是在下见过的人中最会读书的。”中年儒士忽然问道。

许安经过前面的攀谈，对这中年儒士的学识十分佩服，便也不作隐瞒。

坦然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在下多年以前是大盛国子监的一位贡生，后机缘巧合踏入修行之道。”

他放下手中卷轴，揉了揉酸胀的眼睛：“不知阁下是...？”

中年儒士微笑道：“巧了，在下过去也曾在大盛朝廷中谋过一官半职。”

许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脑中灵光一闪，心想此人难不成也是皇庭司的？

因为身份需要，所以伪装成朝廷官吏在临安城打探情报的？

“阁下是皇庭司之人？”许安试探道。

中年儒士眼中笑意更深：“非也。在下与皇庭司确有些渊源，但并非其中一员。”

许安将信将疑，又问：“敢问阁下在朝中是何职位？”

“不过是个小吏罢了。”中年儒士轻描淡写道，“倒是你，从国子监监生到修士，这般转变不易，必有奇遇。”

许安含糊道：“侥幸得遇明师指点，有幸踏入修行之路。”

中年儒士不再追问，转而指着许安断臂处新生的手掌：“看来道友来此是为了疗伤，你这手臂恢复得不错。”

许安这才注意到，原本如婴儿大小的手掌已长得有七八分大了。

隐约间能看出五指轮廓，筋脉血管也已隐现其下，想必再有两日便能恢复如初。

“信愿之力用以治疗真是不可思议，多亏玉衡道主手段不凡。”许安由衷感慨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