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人群一阵骚动。只见燕景霆、安若伊和羽青玄三人匆匆赶来。燕景霆神色焦急,脚步匆忙,率先朝着人群挤去,双手用力拨开身前的人,急切呼喊:“借过!借过!”安若伊紧跟其后,发丝凌乱,眼神中满是忧虑。羽青玄手持寒光闪闪的宝剑,警惕地护在两人身旁,为他们开辟道路。随着三人不断向前挤,人群渐渐分开一条缝隙,他们终于看清了湖边的景象——李东来等五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,面色惨白如纸,双眼空洞无神,已然没了气息。这一幕,如同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三人以及在场众人的心头。
安若伊见状,猛地捂住嘴,一声压抑的惊呼还是从指缝间溢出,眼眶瞬间泛红。燕景霆的眉头拧成一个“川”字,脸上肌肉微微抽搐,眼神中交织着浓烈的愤怒与无尽的悲痛。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,手臂上青筋暴起,声音颤抖,满是自责:“都怪我,如果不是我与他们的约定,他们就不会……是我害了他们……”
三人呆立许久,望着眼前冰冷的尸体,深知已无力回天。燕景霆缓缓转身,脚步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巨石。安若伊和羽青玄默默跟在他身后,三人一步一步,朝着来时的路走去。
归途中,烈日高悬,可他们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。街道依旧车水马龙,行人依旧神色匆匆,可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。他们沉默不语,来时的欢声笑语仿佛被一阵无情的风卷走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回到养心殿,燕景霆脚步虚浮,仿若丢了魂一般。他机械地走到床边,“扑通”一声坐下,眼神空洞,直勾勾地望着棚顶,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。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,光影在他脸上跳动,却映照不出一丝生气。
此刻,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,不断回放着与那五个书生交谈时的场景。他们眼中的热忱与憧憬,犹在昨日。当时,大家围坐一堂,畅所欲言,书生们各抒己见,对朝堂积弊、民生问题见解独到,言辞间满是为社稷效力的拳拳之心。燕景霆还记得,其中一人谈及水利整治,条理清晰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;另一人论及科举革新,慷慨激昂,声情并茂。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,如今却化作冰冷的尸体,横陈在悦心湖畔,鲜明的反差,如同一把把利刃,狠狠刺痛着燕景霆的心。
安若伊站在一旁,看着燕景霆失魂落魄的模样,心疼不已。她轻轻走到床边,挨着燕景霆坐下,伸出手,温柔地握住他的手,轻声说道:“景霆,别想了。”
燕景霆缓缓转过头,看向安若伊,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:“若伊,他们都是难得的人才,满心抱负,只盼能为国家出力。若不是我,他们怎会……”说到此处,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,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。
安若伊眼眶泛红,泪水滚落,她猛地双手捧住燕景霆的脸,迫使他与自己对视,声音颤抖却又带着决然:“景霆,你给我清醒些!你这般自怨自艾,他们能活过来吗?那些恶徒此刻或许正躲在暗处,嘲笑你的软弱!你可是一国之君,肩负着天下苍生的安危,怎能被这点挫折打倒?”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情绪,接着说道:“那五个书生,他们是为了心中的理想而死,死得其所。你若真想为他们报仇,为他们伸冤,就该振作起来,利用手中的权力,把幕后黑手揪出来,让他们血债血偿!”安若伊的眼神坚定如炬,里面燃烧着愤怒与不甘,与方才悲伤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燕景霆被她振聋发聩的话说的浑身一震,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。他嘴唇颤抖着,想说些什么,却又被安若伊打断:“你看看这江山,还有多少百姓在受苦,多少人正眼巴巴地盼着你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。你沉浸在自责里,对得起他们吗?那些书生用性命换来的,是让你更坚定地走下去,去革新朝堂,去造福百姓!”
燕景霆缓缓闭上双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中满是凌厉的光芒,他用力握住安若伊的手,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:“若伊,你说得对。我不会再沉沦下去,我要让凶手付出惨痛的代价,还要让这天下,不再有这般冤屈之事!”
说罢,他站起身,大步走到书桌前,猛地一拍桌子,高声喊道:“来人!传朕旨意,彻查悦心湖命案,掘地三尺,也要把真凶找出来!”他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,充满了王者的威严,一扫方才的颓丧之气。安若伊站在他身后,看着他挺直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丝欣慰,她知道她认识的那个燕景霆回来了。
在大理寺那间略显昏暗的书房内,鲁开达正眉头紧锁,坐在堆满卷宗的案几前,手中的毛笔早已干涸,却浑然不觉。屋内烛火摇曳,昏黄的光线将他疲惫的身影拉得老长,投在斑驳的墙壁上。
柳氏一案,犹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,压在他心头许久。那柳氏莫名横死家中,现场看似毫无破绽,可诸多细节却又透着诡异。鲁开达为此日夜翻阅卷宗,四处走访证人,却始终难以找到关键线索,案件陷入了僵局。他原本乌黑的头发,如今已添了几缕银丝,眼中满是血丝,尽显憔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