徽宗饶有兴致地接过糖罐,拿在手中把玩着。
罐底 “王记” 的篆印不经意间蹭上了丹朱,显得格外醒目。
“市井传言,说陈卿断了九路的糖酒供应?这是为何啊?” 徽宗微微皱眉,目光再次落在陈太初身上。
“王记糖坊的大东家入狱,工匠们人心惶惶,心绪不宁。” 陈太初说着,突然跪拜在地,怀中的账册顺势滑落在地。
摊开的页面上,杭州榷场十月的糖税数目朱红刺目,那数字比童贯奏报给朝廷的少了足足七成。“就像这罐中的糖霜,若是主料断了,任凭添加多少香粉,也难以成其气候。”
陈太初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仿佛在向徽宗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。
就在这时,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,蔡京那标志性的紫袍一角闪过窗棂。
陈太初顺势拾起账册,故意露出夹页里沧州铁匠营的名录。
那上头详细记录着七万工匠的生计数目,恰好是童贯奏请征发民夫的数字,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。
“陛下可知,辽主近日也在试制雪魄糖。” 陈太初忽然抬起头,目光扫过龙案上吃了一半的糖渍梅子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。“若王记的匠人流散到北疆……”
徽宗原本捏着糖梅的指尖蓦地收紧,蜜汁顺着掌纹缓缓滴落在伐辽策上,洇出一片模糊的痕迹。
童贯昨日进献的辽东鹿茸还堆在殿角,此刻却仿佛混进了某种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,让整个大殿的气氛愈发凝重。
当值的杨戬见状,急忙趋前,在徽宗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。
官家的脸色瞬间骤变,那是陈太初进殿前嘱人送往御膳房的糖霜,竟与蔡京今晨进献的贡品同出一匣。
殿角的铜漏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,忽然卡住,原本规律的滴水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,仿佛每一滴都滴落在众人的心头。
“王大郎幼子前日染了牢瘟。” 陈太初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重锤一般,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。
“若有个万一,明岁元日的祭天糖人怕是要用麦芽糖将就了。”
说着,他从袖中滑出半块黑硬的糖渣,正是三年前初制雪魄糖时的失败品。
日晷针影缓缓挪过三刻,仿佛时间也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变得缓慢而沉重。
徽宗忽然将手中的糖梅掷入银盂,声音略显疲惫地说道:“且将人犯移押大理寺候审。”
说罢,又添了一句,“陈卿既精通制糖之道,明日便把新贡的糖霜方子呈来吧。”
陈太初恭敬地叩拜后,退出大殿。
刚走到门口,正遇蔡京疾步而来。
老太师腰间的玉佩与陈太初的玉带钩轻轻相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
糖霜账册的边角在玉佩上刮出一道细痕,仿佛在这一瞬间,记录下了两人之间无形的较量。
待陈太初走出宫门,染墨早已等候在一旁。
他低声禀报:“漕帮的船已泊在金水河,白玉娘说蔡京别院的暗仓里,藏着二十箱刻契丹文的糖模。”
暮色中的沧澜号升起一面青旗,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船楼的阴影里,岳飞正带着人将真正的虎蹲炮套上粮袋,进行着秘密的伪装。
“嗯,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把配方给要走,那就索性给他。”陈太初说道。
“白娘子,你在汴京消息灵通,这次还要感谢白娘子相助了。”
白玉娘盈盈一笑道“能得到官人的夸奖,比所有的好处都有好处,我就是喜欢给公子传信儿。”
“麻烦白娘子,给王大郎带信,带到出来之后,举家回老家,如果安顿好了,就来大名府来找我。”
“另外汴梁南熏门外的糖酒作坊,王掌柜一走,可就荒废了,红糖制白糖我已经给官家了,那里再生产就不合适了,那就改为漕帮制造水果糖的工坊把,原料还是开德府去拿。”
陈太初炖了一下又道“只是这汴梁的活字印刷需要漕帮给维护起来,待到合适的时候,我会派人来接手。”
“这几年我可能就会少来汴梁了,消息这方面就要靠着白娘子了!”
“大官人这是提携奴家,就请官人放心罢了。”
白玉娘知道,自己对于陈太初来说,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,媚眼如丝盯着陈大郎。
“嗯哼”陈太初不自觉的咳嗽一声,想让白玉娘那勾引性质的眼神回避一下。
话说这白娘子30来岁,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,再加上是过来人,众目睽睽之下依然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进行挑逗相中的官人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