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9年9月10日的暴雨在凌晨三点突然转急,
陆沉的运动鞋在青石板上打滑,
身后西郊仓库的火光已被暴雨浇灭,
只剩浓烟在巷口徘徊。
他攥着账册的手在发抖,
指缝间漏出的雨水混着血渍,
在路灯下映出星型倒影。
“啪嗒——”
金属船票的触感从鞋底传来,
陆沉低头,
看见排水沟里漂着张泛黄的船票,
与父亲旧衣中的半截一模一样。
他蹲下身,
指尖触到票面上的油墨:
2001年7月15日,黑帆号三等舱,持票人:陆沉。
心跳声盖过了雨声。
陆沉的名字出现在船票上,
字迹与他的签名分毫不差,
日期正是父亲坠海的日子。
船票背面的星型缺口处,
用红笔写着:
“别信周明远,星门钥匙在2001年的你手中。”
“小沉!”
母亲的呼喊声从巷口传来,
她撑着的油纸伞在风中翻折,
手腕的银镯子在雨幕中划出银弧。
陆沉迅速将船票塞进裤兜,
却在触碰到的瞬间,
太阳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
闪现出2001年7月15日的画面:
另一个自己站在黑帆号甲板上,
手中握着与周明远同款的银镯,
船身周围漂浮着发光的金属碎片。
“妈,您怎么来了?”
陆沉扶住母亲摇晃的身体,
发现她的衣角沾着海盐味——
那是码头才有的气息。
“老陆……老陆让我来接你。”
母亲的手指划过他掌心的账册,
突然惊恐地摇头,
“烧掉它,小沉!当年你爸就是因为这本账册……”
手机在裤兜震动,
陌生号码发来短信:
“你以为重生只有你一人?烧掉仓库账本,否则下一个死的是你妈——来自1999的陆沉”。
陆沉的呼吸骤然停滞,
短信发送时间是1999年9月10日03:15,
与他捡到船票的时间分秒不差。
他盯着“1999的陆沉”几个字,
想起周明远在仓库说的“2001年坠海的还有1999年的你”,
后颈泛起一阵凉意。
“小沉,听妈的话……”
母亲的指甲掐进他手腕的银镯子,
“2001年的暴雨夜,你也收到过同样的船票,结果……”
“结果怎样?”
陆沉按住母亲颤抖的肩膀,
“妈,您是不是早就知道,我不是第一个重生的人?”
母亲突然蹲下,
从布鞋里摸出张残缺的船票,
与他刚捡到的同款,
只是持票人姓名处被火烧焦:
“2001年7月,你爸坠海后,我在码头捡到你的船票,当时你才19岁,却像个中年人般说……”
她突然哽咽,
“说‘妈,别相信任何陆沉,包括我’。”
巷口的路灯突然熄灭,
黑暗中,
陆沉的银镯子与母亲的发出微光,
两团星型光芒在雨幕中交叠。
他摸出周明远扔给他的银镯,
内侧刻着“星门”二字,
与大舅的工牌、铁盒内侧的图案连成一线。
“回家再说。”
陆沉揽住母亲,
转身却看见巷口站着个穿旧工装的男人,
背影与父亲坠海前的影像重合。
男人转身的瞬间,
陆沉看清他手中的船票——
正是1999年的自己,
嘴角勾起与周明远相同的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