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之巅的罡风卷着细雪,灌进林秋白空洞的眼眶。他伸手摸索着岩壁,指腹触到阿月用银簪刻下的蝴蝶标记,耳畔传来少女略带沙哑的嗓音:“再往左半步,那里有块凸起的冰棱。”
金蚕蛊突然从他衣领钻出,翅膀上的荧光映亮阿月通红的眼眶。自从三天前阴阳眼献祭,她就再没合过眼,苗绣裙摆上凝结的冰霜簌簌掉落,像极了两人初遇时殡仪馆里的白幡。
“秋白,你听。” 阿月的银饰突然剧烈震颤,她猛地拽住他手腕,“冰层下的心跳声... 比在青阳市时快了三倍!”
话音未落,脚下的冰川轰然炸裂。林秋白本能地揽住阿月腰身翻滚,听见身后传来万鬼哭嚎般的撕裂声 —— 是天葬台的冰层在成片剥落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,每根锁链都缠着半截腐烂的尸身。
“镇魂链!” 阿月的银鞭挥出,金蚕蛊化作光刃斩断缠来的锁链,“这是昆仑派镇压上古邪物的法器,怎么会...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冰层最深处,那朵被摧毁的人面雪莲正在诡异地重生,漆黑的根茎如活物般扭动,将方圆十里的冰雪染成血色。
林秋白失明的双眼泛起微光,通过血契传来的感知,他 “看” 见无数黑色丝线从雪莲延伸出来,缠绕在阿月的心脏位置。更可怕的是,冰层下传来的心跳声,竟与阿月的脉搏频率完全一致。
“阿月,你的圣女血脉...” 他抓住她发凉的手,生死簿在怀中发烫,自动翻开到被血浸透的 “邪神篇”,“人面雪莲在借你的生命力重塑邪神躯壳!”
少女还未及回应,整座昆仑山突然剧烈震颤。林秋白被冲击力掀翻在地,听见阿月的惊呼混着银饰碎裂声。等他摸索着撑起身体,掌心触到黏腻的液体 —— 是金色的圣女血,在雪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。
“秋白快走!” 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大祭司的残魂钻进了雪莲,他要用我的血...” 话被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打断,林秋白感觉有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仿佛千万具腐尸同时吐息。
他颤抖着掏出斩尸剑,剑身在风雪中发出悲鸣。阴阳眼献祭后,他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阴气流动,此刻方圆百里的阴气正疯狂汇聚,在天葬台中央凝成巨大的虚影 —— 那是个长着十二只骨翼、胸口嵌着人面雪莲的怪物,每片花瓣都在吞吐活人魂魄。
“圣女的血脉,终于完整了。” 大祭司的声音从怪物胸腔传出,雪莲根茎突然暴涨,缠住阿月的四肢,“当年月娘偷走雪莲,就是为了给你这具完美容器积蓄力量!”
林秋白怒吼着挥剑,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飞。生死簿自动悬浮在空中,书页上的朱砂字如活物般扭动,拼凑出父亲留下的最后警告:“邪神复苏需三祭 —— 圣女血、赶尸魂、阴阳眼。” 他突然想起失明时看到的画面,月娘的魂魄被封印在雪莲深处,原来从始至终,他们都在敌人的棋局中。
“放开她!” 他摸索着冲向怪物,却被雪莲根茎缠住脚踝。剧痛中,他听见阿月的惨叫,还有金蚕蛊愤怒的嘶鸣。恍惚间,他想起在湘西老宅地宫,阿月为保护他白发尽染的模样,想起她笑着说要在阴阳客栈养萤火虫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