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悦望着逼近的狼群,喉间泛起铁锈味。
沈墨的青衫已被血浸透,尤二姐蜷在她怀里,发间那朵素绢花早被冷汗洇得透湿。
头狼蹲在三步外,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,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嚎。
"沈公子!"她突然抓住沈墨腰间的玉牌,"火折子!可带了?"
沈墨单手按住左肩伤口,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个铜制火折子。
贾悦接过时触到他掌心的冷汗,却没时间细想——她扯下尤二姐鬓边皱成云团的素绢花,又薅了把野莓丛里半干的枯枝,将绢花缠在枝上,凑到火折子前。
火星溅起的刹那,绢花腾地烧起来。
焦糊味混着狼血的腥气窜入鼻腔,贾悦举着火把往前一送,头狼猛地后退两步,其余狼崽跟着炸了毛。
她咬着牙又往前踏一步,火把在风中噼啪作响:"退!"
狼群迟疑片刻,头狼低嚎一声,转身窜进林子。
贾悦腿一软,几乎栽进沈墨怀里。
他倒先扶住她,声音发颤:"五姑娘,咱们...该回了。"
回府的路走得极慢。
尤二姐的血把贾悦的月白裙裾染成暗红,沈墨的青衫也滴着血,在石板路上拖出蜿蜒的痕迹。
王熙凤带着周瑞家的打着火把迎出来时,正看见这三人跌跌撞撞的模样,惊得帕子都掉了:"我的菩萨!
这是招了山匪还是怎么的?
王太医呢?
快请!"
待尤二姐被抬去暖阁,沈墨被送去外书房疗伤,贾悦才在自己房里换了衣裳。
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,鬓角还粘着草屑。
窗外传来小丫鬟的低语:"明儿就是诗会了,也不知五姑娘还去不去。"
去。怎么能不去?
贾悦对着镜子理了理鸦青的鬓发。
她想起穿书那日蹲在马棚啃冷馒头,想起被大房丫头推搡着踩脏的新鞋,想起沈墨第一次递来的那盏温茶——这诗会是老太太特意为秋社办的,来的都是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女眷。
她要站在那里,让所有人知道,贾家五姑娘不是任人踩的泥团子。
第二日未时,大观园缀锦阁外已挂起十二盏茜纱灯笼。
贾悦刚转过沁芳闸,就听见里面传来银铃似的笑声。
林黛玉穿件月白缠枝莲纹锦缎袄,正倚着廊柱看鹦鹉,见她过来,睫毛轻轻一颤:"五妹妹这会子才来?
宝姐姐早把韵脚都圈好了。"
缀锦阁里果然热闹。
薛宝钗坐在主位下首,手里拨弄着蜜合色串珠,见贾悦进来,眼尾微挑:"五妹妹可算到了,我方才还和凤姐姐说,若是少了你,这诗会倒失了趣味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