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护的不是他。"贾悦望着赵姨娘的马车,那车帘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半截靛青马褂,"是护着赵姨娘的算计。"
车队行到十里外的青溪渡时,日头正毒。
邢夫人坐在缀满珠翠的马车上,远远招手:"五丫头,你素日最会挑地方,带大家去林子里歇脚吧!"
贾悦望着前方那片苍松叠翠的林子,心尖突然一跳。
前世做项目时,她也有过这种直觉——看似完美的方案里,总藏着个致命的漏洞。
她正要推脱,却见贾母的软轿已经往林子里去了,只得硬着头皮引路。
松针铺成的小径上落满松塔,贾悦特意挨着沈墨走,袖中双鱼佩与他腰间玉佩相碰,发出细碎的响。
贾蓉不知何时凑上来,折扇敲着青石:"五妹妹这簪子可真衬你,改日我寻块好玉,给你雕个更精致的?"
"沈公子前日刚送了我块玉。"贾悦挽住沈墨胳膊,仰头笑得甜,"说是要请苏州的匠人雕并蒂莲。"沈墨耳尖泛红,却顺着她的力道将她往怀里带了带。
贾蓉的扇骨"咔"地断了半截,黑着脸退到树后。
风突然转了方向,松涛声里混进细碎的响动。
贾悦脚步一顿——那不是鸟雀扑棱,倒像是...有人踩断了枯枝。
她正要提醒众人,却见贾环突然"哎呀"一声,踉跄着撞向尤二姐。
尤二姐本就走得慢,被这一撞,整个人栽进旁边的荆棘丛。
"二妹妹!"平儿尖叫着去扶,队伍顿时乱作一团。
贾悦要去帮忙,却被沈墨拽住:"你看!"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赵姨娘的贴身丫鬟小霞正往林深处跑,手里提着个布包,隐约露出半截麻绳。
"小心!"贾悦话音未落,头顶突然传来"咔嚓"一声。
沈墨猛地将她拽进怀里,一截碗口粗的树枝轰然砸在两人方才站的地方,松针劈头盖脸落下来。
等众人回过神,贾悦才发现,方才那片区域的松树,树干上都有深浅不一的刀痕——分明是被人提前砍过,就等这阵风吹断。
"快聚在一起!"贾悦扯着嗓子喊,可混乱中,贾母的软轿被仆妇们簇拥着往林外走,贾蓉的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,连沈墨都被挤到了人堆外头。
等贾悦抹开脸上的松针,四周只剩她一个人,耳边只有松涛声嗡嗡作响。
"沈墨?"她攥紧袖中双鱼佩,碎玉扎得手心发疼。
远处传来模糊的回应,她顺着声音跑过去,却撞进更浓密的松树林里。
暮色开始漫上来,林子里的树影越来越长,像无数只伸长的手。
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,忽然踩到个硬东西——低头一看,是半块扇骨,雕着缠枝莲的纹路,正是贾蓉那把断了的扇子。
"沈墨!"贾悦喊得嗓子发紧,回应她的只有风穿过松针的呜咽。
她摸着树干往前挪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不是沈墨的青鞋响,倒像是...有人穿着皂靴,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