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。
几个丫鬟正忙着给刘旦穿朝服。
又是五日一次的大朝会,这次怕是不会太平。
“王爷,查清楚了,马夫何三是宰相府的旧仆。”
“是我大意,才让奸细混进来。”
“请王爷责罚!”
王波满脸羞愧,跪地磕头不止。
当初王爷信任他,把王府交他管。
结果他眼瞎,招了个心怀鬼胎的家伙。
若非王爷眼尖。
后果不堪设想!
“行了,你办事向来用心,这次算个教训。”
“以后多长个心眼,别再犯。”
“是!”
王波重重磕了个头。
“再有下次,我提头来见!”
“嗯。”
刘旦点头,斜眼瞥向不远处跪着的马夫。
“杖毙了吧!”
他走后,燕王府的下人迅速围住了那奸细。
众人怒气冲天!
“王爷对咱们这么好,从不把咱们当奴才看,每月工钱比别家高三倍!”
“平时说话聊天,都拿咱们当朋友一样和气。”
“这样的好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。”
“你居然敢害王爷!”
一群小厮抄起棍子,气势汹汹。
他们要护自家王爷!
“就是,王爷虽然老色眯眯盯着人家,可从不动手动脚,虽说人家不介意……”
“咳咳。”
旁边的姐妹赶紧提醒,咋把心里话漏出来了。
小丫鬟脸一红,忙改口。
“哼!你为啥要害王爷?”
“踹死你,踹死你!”
府里的事,暗影卫随时报给刘旦。
他听完只是笑了笑。
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办。
只有千日做贼,哪有千日防贼的理!
宣室殿门前。
宰相庄青翟主动凑上来招呼,笑呵呵道。
“燕王殿下,年轻就是好啊,活力旺盛。”
“不像老夫,人老喽。”
嘴上笑,眼里的嘲讽却藏不住。
年纪轻轻就折腾到半夜。
燕王藏得够深啊!
刘旦哑然一笑。
“可不是嘛,夫妻和谐本就是人生乐事。”
“年轻当然好。”
“不过本王听说,某人昨晚兴奋过头,强占了个俊俏丫鬟,结果不到半刻钟就……”
刘旦拍拍庄青翟的肩膀。
“宰相大人,本王可没说你啊。”
“呵呵呵。”
刘旦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。
甩袖子,大步进了殿。
身后庄青翟笑容僵住,脸色瞬间黑了!
燕王居然在他府里也埋了眼线!
庄青翟显然是多虑了。
刘旦起初并未对他设下监视。
后来那些事的暴露,不过是暗影卫循着线索摸索时,偶然撞见的罢了。
有趣的是另一桩秘闻浮出水面。
刘旦意外获悉,长史朱买臣竟在深夜潜入宰相府!
再看看如今的年份,正是元鼎元年。
这一年里,宰相庄青翟联合长史朱买臣等人,密谋构陷御史大夫张汤。
最终逼得张汤自尽而亡!
刘旦踏进大殿的那一刻,心中已然明了。
今日的朝会,注定风波难平!
殿外,庄青翟脸色阴郁。
身后一人悄然靠近,低声道:“宰相大人,一切已布置妥当,今日便可下手!”
说话的是长史朱买臣,声音压得极低。
“那个商人田信开口了?”
“属下略施手段,屈打成招,他已承认是张汤泄露了陛下的诏令。”
“利用泄密给商人谋利,张汤身为御史大夫,身居要职,竟知法犯法,罪不容赦!”
“此番定能将他拉下马!”
朱买臣一边说,一边轻拍袖兜,那里鼓胀胀的,显然藏着东西。
“认罪书我都带来了。”
为了除掉张汤,他们可是费尽心思筹划多时。
庄青翟微微颔首,忽然冷笑一声:“扳倒一个是扳,两个也一样,不如再加上燕王!”
“今日索性将这两个一起收拾了!”
原本今日朝会只针对张汤一人。
可燕王方才那番话,彻底惹恼了庄青翟,让他临时起了杀心。
反正他暗中算计燕王已非一日,迟早要动手。
今日一并解决又有何妨!
“乳臭未干的小子,竟敢口出狂言!”
“老夫今日便教你什么是祸从口出!”
一想起那句“半刻钟不到”,庄青翟气得牙根发痒。
今夜回去,定要将那贱人沉塘泄愤!
还有上次被董仲舒当众羞辱的旧账。
董老匹夫名声太盛,门生遍布,他不敢轻动。
可那事的根源——燕王,他庄青翟可不怕!
若非燕王献上祥瑞,他怎会在众目睽睽下被董老匹夫奚落?
造纸术四处流传,他庄氏的竹简生意一落千丈。
燕王却借此赚得满盆盈钵!
再加上严惩私铸钱币的事,他家的矿山损失惨重。
这一切,全拜燕王所赐!
不弄死他,庄青翟如何咽得下这口气?
“大人,这……怕是不妥吧?”
朱买臣闻言,有些犹豫。
“对付张汤,我们筹备已久,证据齐全,滴水不漏。”
“可对燕王出手,未免太仓促,是否该再做些准备?”
朱买臣并不关心为何要动燕王。
毕竟连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他都敢对付。
多加一个王爷又有何妨?
在大汉推恩令的压制下,诸侯王的地位早已不如三公显赫。
就在上月,济东王刘彭离才被废黜。
近些年,诸侯王被贬被杀的案例屡见不鲜。
朝中大臣对刘氏王爷,多半不怎么畏惧。
因此朱买臣只是建议,并未拒绝。
庄青翟冷哼一声,嘴角微扬。
“本官做事,向来稳扎稳打,既然要动燕王,怎会没有准备?”
“盯着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,那小子的把柄早握在我手里!”
“哼,那蠢货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!”
朱买臣顿时醒悟,果然是那个阴险老辣的宰相。
他连忙奉承道:“大人果然高瞻远瞩,下官佩服至极!”
“燕王不过是个毛头小子,怎能与您这智计无双之人相比?”
“不知是何把柄,到时大人出手,下官也好为您呐喊助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