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刘备取得涪水关后,与庞统商议进取雒城。有人来报说刘璋派了四员将领前来,现在泠苞、邓贤率领两万军队在离城六十里的地方扎下了两个大寨。刘备召集众将问道:“谁敢立下头功,去夺取这二将的营寨?”老将黄忠应声而出说:“老夫愿意前往。”刘备说:“老将军率领本部人马,前往雒城,如果能夺取泠苞、邓贤的营寨,必定会得到重赏。” 黄忠非常高兴,立刻率领本部兵马,谢过刘备后就要出发。忽然帐下一人站出来说:“老将军年纪大了,怎么能去呢?小将不才,愿意前往。”刘备一看,是魏延。黄忠说:“我已经领了将令,你怎么敢越权争抢?”魏延说:“老年人不能再依靠体力逞强。我听说泠苞、邓贤是蜀中名将,血气方刚。恐怕老将军难以靠近他们,这岂不是耽误了主公的大事?所以我愿意代替您去,这本来是一番好意。”黄忠大怒说:“你说我老,敢和我比试武艺吗?”魏延说:“就在主公面前,当面比试。谁赢了谁就去,怎么样?”黄忠快步走下台阶,叫小校把刀拿来!
刘备急忙制止说:“不行!我现在领兵夺取西川,全靠你们二人的力量。现在两虎相争,必有一伤。肯定会耽误我的大事。我来给你们二人调解,不要争论了。”庞统说:“你们二人不必相争。现在泠苞、邓贤扎下了两个营寨。你们二人各自率领本部军马,攻打一个营寨。谁先夺得,谁就是头功。” 于是确定黄忠攻打泠苞的营寨,魏延攻打邓贤的营寨。二人各自领命而去。庞统说:“这二人前去,恐怕会在路上发生争执,主公可亲自率领军队作为后援。”刘备留下庞统守城,自己与刘封、关平率领五千军队随后进发。
再说黄忠回到营寨,传令第二天四更做饭,五更整理装备,天亮就进兵,从左边山谷进军。魏延却暗中派人探听黄忠什么时候起兵。探事人回来报告说:“明天四更做饭,五更起兵。”魏延暗自高兴,吩咐众军士二更做饭,三更起兵,天亮时要赶到邓贤的营寨边。军士们领命后,都饱餐一顿,给马摘掉铃铛,人嘴里衔着枚,卷起军旗,束好铠甲,悄悄地去劫营。三更前后,军队离开营寨前进。走到半路,魏延在马上寻思:“只去攻打邓贤的营寨,显不出我的能耐,不如先去攻打泠苞的营寨,然后带着得胜的军队再去攻打邓贤的营寨。这样两处的功劳就都是我的了。”于是在马上传令,让军士们都往左边山路进发。
天色微明的时候,离泠苞的营寨不远了,魏延让军士们稍作休息,整理好金鼓旗幡、枪刀器械。早有负责巡逻的蜀军飞报入寨,泠苞已经做好了准备。一声炮响,蜀军全体上马,冲杀出来。魏延纵马提刀,与泠苞交战。二将交锋,战到三十回合,川军分两路袭击汉军。汉军走了半夜,人困马乏,抵挡不住,向后败退。魏延听到背后军阵大乱,丢下泠苞,拨转马头往回跑。川军在后面追赶,汉军大败。没跑五里路,山背后鼓声震天,邓贤率领一支军队从山谷中截杀出来,大喊:“魏延快下马投降!”魏延策马飞奔,他的马忽然前蹄失陷,跪倒在地,把魏延掀翻下来。邓贤的马冲到跟前,挺枪来刺魏延。枪还没刺到,弓弦响处,邓贤翻身落马。后面泠苞刚想来救,一员大将从山坡上纵马跃下,厉声大喊:“老将黄忠在此!”舞着大刀直取泠苞。泠苞抵挡不住,往后便逃。黄忠乘势追赶,川军大乱。
黄忠的一支军队救了魏延,杀了邓贤,一直追到营寨前。泠苞回马与黄忠再战。不到十多个回合,后面的军马涌了上来,泠苞只得放弃左边的营寨,率领败军去投奔右边的营寨。只见营寨中的旗帜完全不同,泠苞大惊。勒住马一看,当头一员大将,身着金甲,外披锦袍,正是刘玄德,左边是刘封,右边是关平,大声喝道:“寨子已经被我们夺下,你还想去哪里?”原来刘备率领军队从后面接应,顺势夺了邓贤的寨子。泠苞两头无路可走,选择山间偏僻的小路,想要回雒城。没走十里,狭路上伏兵突然杀出,纷纷举起搭钩,把泠苞活捉了。原来魏延自知犯错,无法开脱,收拾好后军,让蜀兵带路,埋伏在这里,正好等到了泠苞。用绳索绑了泠苞,押解到刘备的营寨。
再说刘备竖起免死旗,只要川军放下武器投降的,一律不许杀害,如有伤害投降士兵的,要偿命;又告诉投降的士兵们说:“你们川人都有父母妻儿,愿意投降的就编入军队,不愿意投降的就放你们回去。”于是投降的士兵欢呼声响彻大地。黄忠安下营寨后,径直来见刘备,说魏延违抗军令,应该斩首。刘备急忙召来魏延,魏延押着泠苞来到。刘备说:“魏延虽然有罪,但这次的功劳可以将功赎罪。”让魏延感谢黄忠的救命之恩,并且告诫他今后不许再争执。魏延叩头认罪。刘备重
赏黄忠,让人把泠苞押到帐下,亲自为他解开绑缚,赐酒压惊,问道:“你肯投降吗?”泠苞说:“既然承蒙您免我一死,我怎么会不投降呢?刘璝、张任与我是生死之交,如果您肯放我回去,我马上就劝他们二人来投降,并且献上雒城。”刘备十分高兴,当即赐给他衣服和鞍马,让他回雒城。魏延说:“这个人不能放回去。如果让他脱身跑了,就不会再回来了。”刘备说:“我以仁义待人,别人不会辜负我的。”
话说泠苞回到雒城,见到刘璝、张任,并不说自己被捉又放回的事,只说:“我杀了十多个敌人,夺得马匹后逃了回来。”刘璝赶忙派人前往成都求救。刘璋得知邓贤战死,大为惊慌,急忙召集众人商议。他的长子刘循进言说:“孩儿愿意领兵前去镇守雒城。”刘璋说:“既然我儿愿意去,应当派谁作为辅佐呢?”一人站出来说:“我愿意前往。”刘璋一看,是他的舅父吴懿。刘璋说:“有舅父去最好不过了。谁可以担任副将呢?”吴懿推荐吴兰、雷铜二人为副将,点齐两万军马前往雒城。刘璝、张任迎接他们,详细讲述了之前的战事。吴懿说:“敌人兵临城下,难以抵挡,你们有什么好主意?”泠苞说:“这一带紧靠着涪江,江水水流湍急;前面的营寨占据山脚,地势最低。我请求拨给我五千士兵,每人带上锹锄,前去挖开涪江,就可以把刘备的军队全部淹死。”吴懿听从了他的计策,立刻命令泠苞前去决水,吴兰、雷铜领兵接应。泠苞领命后,便去准备决水的器械。
再说刘备命令黄忠、魏延各自把守一个营寨,自己回到涪城,与军师庞统商议。这时细作来报:“东吴孙权派人去结交东川的张鲁,打算一起来攻打葭萌关。”刘备大惊道:“如果葭萌关有失,截断了我们的后路,我就进退两难了,这该如何是好?”庞统对孟达说:“您是蜀地之人,熟知地理,去镇守葭萌关怎么样?”孟达说:“我保举一人和我一同去守关,万无一失。”刘备问是谁。孟达说:“此人曾在荆州刘表部下担任中郎将,是南郡枝江人,姓霍,名峻,字仲邈。”刘备十分高兴,当即派遣孟达、霍峻去镇守葭萌关。 庞统回到馆舍,门吏忽然来报:“有客人特地前来拜访。”庞统出去迎接,只见来人身长八尺,相貌不凡;头发剪得很短,披在颈上;衣服也不太整齐。庞统问道:“先生是什么人?”那人不回答,径直走进堂内,躺在了床上。庞统十分疑惑,再三询问。那人说:“先别着急,我会给你讲天下大事。”庞统听后更加疑惑,命令左右侍从送上酒食。那人起身就吃,毫无谦让之意;食量很大,吃完后又睡下了。庞统疑惑不定,派人请法正来看,担心此人是敌方的奸细。法正急忙赶来。庞统出门迎接,对法正说:“有一个人如此这般。”法正说:“莫非是彭永言吗?”走上台阶一看。那人跳起来说:“孝直,别来无恙!”
正是:因为蜀地之人遇到了旧相识,这才使得涪水的危机得以平息。究竟这个人是谁呢,且听下面讲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