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如晴天一道惊雷,震得杨羡四肢百骸瞬间舒畅不已。
这,这就攀上亲了??
待到第二日,郦家众多女眷一同哭哭啼啼地上门来。
本应上学的杨羡只得再度告假一日,努力板着面孔坐在家中,看一群女人围着百胜哭。
经过昨日郦三娘声泪俱下的哭诉,百胜,哦不,郦梵似乎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——郦家于一年前落水的唯一儿子,郦娘子的独子,家中五个姐妹的兄长与弟弟。
“我的儿,娘没想今生还能再见到你,夜里梦里想的都是你啊~~”郦娘子搂着郦梵,惊喜交加,泪如雨下。
郦大娘依偎着吴十一郎,坐在母亲与弟弟的边上,拉着郦梵的一只手,不住口地对杨羡诉说感谢之词。
二娘、三娘、四娘站在一旁嘤嘤哭泣,只有五娘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家哥哥,时不时瞥杨羡几眼。
这几眼中有感激,也有隐隐的威胁。杨羡心中暗暗发笑,看来五娘还记得冬日里给自己的那一棒。
“杨郎君,真不知该如何谢您,您救了我弟弟,实是我全家的恩人!”郦大娘说道。
吴十一郎指着自家仆役摆在院中的数十个箱子,道:“家中备下些许薄礼,略表感激之情,请杨郎君万勿推辞,一定要收下。”
随着他的话,仆役们将箱子依次打开,饶是杨羡见多识广,也不由得赞叹吴家出手阔绰。
他婉拒道:“兄长客气。先不说我救人只是顺手而为,当不得如此厚礼。
而且百胜兄……哦不,梵兄在我家中一年,督促我求学上进、于我助力颇多,若要真算起来,该送礼的是我啊。”
郦娘子搂着儿子终于哭够,也哽咽着向杨羡致谢。
“恩公高义,救我儿于危难之中,此恩此德重于泰山、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。这些金银虽不多,却是我家的一点心意,还望您务必收下,以后若有用得着我郦家的地方,请千万不要客气!!”
这一年来,没有郦梵支撑门户,郦家日子过得也很艰难。
杨羡常听杨树生来报,说郦家子侄常上门捣乱,时而索要些金银,时而索要些吃喝。
更有甚者,去年秋收之时,竟趁郦家女眷不备,去田中抢收。
还是杨树生提前安排了十几个属下,冒充郦家的佃户奋力反抗,才保住了那批粮食。
杨树生在那场打斗中,颇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,被杨琬知晓,以为是杨羡又恢复了纨绔本性,连累家中主事,狠狠把人数落了一顿。
想起这些往事,再看向院中的那些金银,杨羡就更不能收了。
可郦娘子言辞恳切,一点不收又不好。
于是挑了最小的那个箱子,选了一只成色上好的玉环。
“既然伯母言辞如此恳切,太过推辞也不好,那我就收下这个吧。”
郦娘子与吴十一郎忙说不可不可,务必要他把所有礼物留下。
杨羡故作生气道:“伯母与兄长非让我收下礼物,是打算以后都不与我来往了不成?
我与梵兄亲如兄弟,何必如此见外。
倘若伯母着实过意不去,倒不如你我两家认作亲戚,往后时常往来,莫要断了联系,可好?”
他见郦娘子仍要不依,接着说道:“实是我不舍梵兄,若伯母不应,怕是嫌弃于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