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·杨府
即便家中主人不在,众仆役深知杨羡管家严厉,平日里做事皆有规矩可依,也不敢过于放肆。
如今郎君突然归来,各处依旧井然有序,未见丝毫慌乱。听闻郎君要梳洗,热水旋即就送到了东小院。
杨羡不敢太过拖沓,唯恐吴三郎此时上门有急事,匆匆梳洗一番,换了身洁净衣裳便迎往前厅。
还未进门,先口中笑道:“三郎此时前来,可是知晓我亲手摘了槐花,要来尝上一尝?”
待进厅堂,却大吃一惊,只因里面正乱作一团。
厅上郦三娘正搂着手足无措的百胜哭得梨花带雨。
他的百胜兄皱着眉头,尴尬地双手大敞,任由郦三娘趴在怀中哭,推也不是、搂更不行。
见杨羡进门,忙求救道:“郎君,这个小娘子一进门啥话也不说,就搂着我哭,您快……快帮帮忙。”
吴三郎在一旁想必已经劝了会儿,额角密密麻麻布满牛毛汗,想让三娘把人松开。
应当是没劝好,碍于男女有别,又不好轻易动手。
屋中倒是有几个女使,硬拉也能把人拉开。可来者是客,自家主人又不在,下手轻也不是、重也不是,只能团团乱转,左右为难。
“咳咳,快把小娘子拉开,这样搂着成何体统!”杨羡赶忙张口吩咐。
得了主人的命令,几个女使一拥而上,轻柔地将郦三娘从百胜身上扯下来,扶她在椅子上坐好,一个擦脸、一个奉茶、两个扇风。
家中鲜少有女客前来,女使们好不容易逮到能露脸的机会,伺候得极为殷勤。
百胜如逃一般躲到杨羡身后,嘟囔道:“这是哪家的小娘子,如此没规矩,难道不知男女有别吗?”
话虽如此,可他刚才也未曾命女使将人拉开,不知是不是被郦三娘哭得心慌,把什么都忘了。
杨羡心中已隐隐有所察觉,他这三姨姐极其聪慧,是家中最为古灵精怪之人,行事老练又出人意料。
仅靠一条珍珠裙就能告得了御状,差点害得他腿被打折。
虽说此时年纪尚小,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应当也不会相差太多。
所以她不顾形象地大哭定然是有缘由。
杨羡虽有想法,却还不能确定。
见她哭得伤心,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,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站在一旁的吴三郎见乱糟糟的情形终于稳住,突然冲着杨羡深深一揖,倒惊得杨羡急忙扶住他。
“三郎,咱们是同窗,可不能行此大礼!”
向来能言善辩的吴三郎似是也心情激荡、激动万分,“使得使得,您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呐!”
“啊?”他这话倒让杨羡摸不着头脑。
吴家是吴家,郦家是郦家,两家虽是通家之好,可跟他吴三郎又有何干系?
这咱们家……
难道是自己猜错了?
吴三郎见杨羡似是听不明白,忙又指着躲到一旁整理衣衫的百胜说道:“哎呀,这可是我嫂嫂的亲弟弟啊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