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倒黑五类!”
“打倒封建剥削阶级!”
“打倒……”
何仲元慌的双手颤抖,要去抢回自己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。
“我大哥是军官,我要买票,拿来吧你!”
“黑五类竟敢反抗红五类对他们的审判,同志们审判他们!”
票没买成,何仲元也回不了家了。
老太太之前被何天撞的伤了一次腰,之后虽然养好了,但是有阴影,总觉得腰疼,不敢大动作,这次被人拖着胳膊腿,惨叫着从车上拖下去,跟屠宰场宰生猪一样。
还别说,老太婆吃挺好,挺硬朗,这会儿也就刚到五十,挺能扛。
等何伯雄收到老家来的电话,一时无法接受。
怎么会?他家怎么会?
这时候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何天问过他的话。
什么成分,什么阶级……
何伯雄脑瓜子嗡嗡响,这时候他担心的不是老娘和弟弟,而是他自己。
回到家,柳青瑶还没回来。
他木愣愣的走进书房。
柳青瑶结婚后除了往家里拿钱,经常早出晚归,他觉得应该是在经营酒楼,也就没有多过问。
这间书房,是柳青瑶的。
她平时不让何伯雄进来乱动东西,说是乱了不好整理,他也就当真没怎么进来过。
现在,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间书房,才发现里面好多的锁。
军区家属院,一般还没有什么人敢进来。
这个家只有两个人,孩子根本就不过来跟他,那上锁就只能是防着他!
何伯雄脑袋都大了。
果然,之后的会议上,竟然也开始要求大家登记自家成分。
贺凛不必说,父母生前是搞技术的,自然登记为工人阶级,无须担心。
但是何伯雄就头大了。
他上次打电话特地问了,的确是大富农,这还是有何伯雄这张牌在,不然就登记的地主了。
失去土地的地主,才改成大富农。
何伯雄从未觉得这几个字如此刺眼,虽然领导什么都没说,但是他也能感觉到,组织在慢慢将他边缘化。
很多任务明显他也能干,也积极争取了,但是领导总是把机会给别人,还安慰他说下次。
何伯雄专门抽时间出去走一走,听何天的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在人流量最大的供销社,火车站,还有热血青年最多的中学门口,何伯雄见识到了什么叫青年的力量。
何伯雄政治嗅觉的确不灵敏,但是他运气好,在部队工作,部队每周都有政治思想课程。
凡是历史上需要和平推动某种变革的,必然从学生运动开始。
五四运动,一二九运动,这些都是政治课上老师讲烂了的知识。
现在学生们又激愤起来了。
何伯雄就猜到,这只是一个开端。
以后五年十年,只怕轻易结束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