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你强的时候,你看谁都像好人。
顾渊回到客栈,天色已近黄昏。
回到客房,他便摊开那本薄薄的《金雁功》绢册。
绢册纸张泛黄,墨迹却依旧清晰,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灵动飘逸之气。
顾渊的目光在字迹上飞速掠过,一目十行,却字字入心。
常人眼中艰涩繁复的运气法门、步法精要,在他融合了前世今生武道经验的识海中,仿佛无数光点自行串联、解析,每一个穴位如何运气,每一寸肌肉如何发力,都清晰无比地呈现,并与他自身的《心意诀》内力运转方式相互印证、优化。
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他已合上绢册,双目微闭。
《金雁功》的诸多变化,如同一幅幅流动的画面,在他识海中自行推演、完善。他甚至能察觉到其中几处运气路线的微小滞涩,以及发力技巧的些许冗余,并顺手在推演中将其补全。
半炷香后,顾渊睁开眼,身形未动,气息却陡然一变。
仿佛一片羽毛,轻盈得不带丝毫重量,又似一缕青烟,随时能乘风而去。
他随意踏出一步,脚尖点地,竟无半点声息,身形已如鬼魅般平移数尺。
玄阶上品的轻功,于他而言,不过是另一种武道至理的延伸,触类旁通,轻易便已入门。
金雁功Lv5,上来便直接跳了五级。
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了。
夜色渐深,顾渊在客栈大堂寻到了独自饮着闷酒的陶德彪。
一日不见,陶德彪身上的酒气便淡了些,颓废依旧,但眼神深处,多了几分丹药维系的微弱光彩。
桌上只有一碟茴香豆,一壶劣酒。
顾渊在他对面坐下,也要了一壶酒,两样小菜。
“你的枪法,以势大力沉为主?”顾渊夹起一颗茴香豆,平淡开口,这是他通过观察陶德彪的双手得来的结论。
陶德彪动作一顿,浑浊的目光看向顾渊,他闷哼一声,抓起桌上的竹筷,猛地刺向面前的空酒碗,筷尖带着风声。
“我陶家枪,战场搏杀,一往无前,讲究的就是一个‘破’字!”
顾渊看着他,也拿起竹筷,却只是轻轻在桌面一拨,一颗滚落的茴香豆被他筷尖黏住,轻巧地送入口中。
“枪是兵中王者,亦是手中之延伸。”
顾渊的声音不高,“你的‘破’,是蛮力破之,遇强则折。真正的‘破’,是洞悉弱点,以点破面。”
他手中竹筷再次探出,这一次,却仿佛没有丝毫力道,只是在陶德彪那双紧握酒杯、青筋毕露的手背上轻轻一点。
陶德彪如遭电击,手臂一麻,险些握不住酒杯。
他骇然看向顾渊,那一“点”,轻描淡写,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精妙力道,直透筋骨。
“枪,可为怒龙,可为游蛇,可为山岳,可为流水。”
顾渊继续道,“其形万变,其意归一。若只知刚猛,不过是凡铁一块,易折易断。”
陶德彪怔怔地看着顾渊,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,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。
他自诩“金枪”,枪法在成都府罕有敌手,自认天赋过人。
可今日听顾渊寥寥数语,竟有种茅塞顿开,却又如坠云雾之感。
前者是点拨,后者是境界的巨大差距,让他难以企及。
陶德彪苦笑一声:“顾老弟不愧是今朝榜高手,枪法通神,见解更是远超陶某,人人皆言顾老弟不通人情世故,我看世人所言颇虚啊。不知顾老弟寻我这废人,有何指教?但说无妨。”
见陶德彪这么快便知晓他的身份,顾渊也不觉得意外,毕竟“人魈”之名近来在临安也算传开了。
“我要你的枪法。”顾渊直截了当。
“咳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