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岑墨让我告诉你..."玄晔的声音通过传音术直接送入赤璃耳中,却在半途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魔光打断。
"仙界好大的胆子!"魔君的身影出现在塔顶,手中魔戟直指玄晔,"擅闯魔宫者,死!"
玄晔不慌不忙地祭出一面金色令旗:"奉帝君之命,送还魔界三公主的遗物。"他高举一个精致的骨灰盒,"三公主百年前在仙界游历时意外陨落,近日才寻回遗骸。"
魔君的身形明显晃了一下。三公主是赤璃的姑姑,也是魔君最疼爱的小妹。当年她执意前往仙界寻找能治愈魔界瘟疫的仙药,却一去不返,成为魔君心中永远的痛。
赤璃趁机捡起那枚青玉令牌,入手瞬间就察觉到了岑墨的气息。令牌内侧用极小的字刻着:【七日后,子时,老地方】。他立刻将令牌藏入怀中,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禁魔锁的束缚。岑墨这个疯子!难道他打算...
下面的对峙已经进入白热化。魔君最终接过了骨灰盒,但眼中的杀意未减:"仙界突然"好心"送还遗骸,所求为何?"
"只为表明仙界对两界和平的诚意。"玄晔不卑不亢,"另外..."他故意提高声音,"帝君有意重新评估与魔界的通商条约,特别是关于幽冥铁矿的部分。"
赤璃眼前一亮。幽冥铁矿是魔界最重要的经济来源,而仙界一直是最大买家。父王再生气,也不会拿整个魔界的利益赌气。
果然,魔君沉默片刻后冷哼一声:"滚吧。告诉帝君,魔界会派使者详谈。"
玄晔拱手一礼,临走前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赤焰阁的窗口。赤璃会意,悄悄比了个手势——那是他们在书院时发明的暗号,意为"按计划进行"。
当夜,赤璃躺在床上假寐,实则用指甲在床板上一遍遍描画着明日可能的逃脱路线。禁魔锁限制了他的法力,但三百年的魔君生涯让他积累了足够多的保命手段。问题是如何避开十二名魔将的监视,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瑾清烟...
"少主,该用药了。"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。
赤璃警觉地睁眼,看到一名从未见过的侍女站在床边,手里端着药碗。奇怪的是,门口的魔将竟然没有阻拦。
"谁让你来的?"赤璃没有接药。
侍女低着头,声音细若蚊蝇:"药王谷的洛仙子说...说这药能缓解禁魔锁的痛苦。"
赤璃浑身一震。洛凝雪?岑墨的未婚妻?他仔细打量这个侍女,突然注意到她耳后若隐若现的仙纹——这是个伪装成魔族的仙侍!
"放下吧。"赤璃不动声色地说,心跳却再次加速。侍女福了福身,在退出时"不小心"碰倒了桌上的烛台。借着扶起烛台的瞬间,她将一个纸团塞进了赤璃手中。
待房门关上,赤璃立刻展开纸团。上面是娟秀的字迹:【玄晔已安排妥当,七日后魔界东侧结界有缺口。凝雪】。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,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:【他瘦了很多】
赤璃将纸条攥在掌心,直到它被魔焰烧成灰烬。他走到铜镜前,看着镜中那个戴着禁魔锁、面色苍白的自己,突然笑了。岑墨那个傻子,居然动用了未婚妻的关系来救他。而洛凝雪更奇怪,明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,却还愿意帮忙...
"赤璃哥哥,你睡了吗?"瑾清烟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。
赤璃迅速躺回床上,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:"又有什么事?"
瑾清烟推门而入,手里竟然也端着一碗药:"我...我担心你难受..."
赤璃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,像是哭过。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魔女,虽然骄纵任性,但确实真心喜欢他。想到这里,他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:"放在那儿吧,我一会儿喝。"
瑾清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。她咬着嘴唇,突然说道:"那个仙君...真的那么重要吗?重要到你可以不要魔君的位子,不要...不要我吗?"
赤璃愣住了。他从未见过瑾清烟这样脆弱的一面。在他记忆中,这个魔界小公主永远张扬跋扈,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。
"清烟..."他斟酌着词句,"有些东西,不是地位或者权力能换来的。当你遇到那个人,光是想到他的名字,这里..."他指了指心口,"就会发烫。"
瑾清烟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:"那我呢?三百年了,我这里也一直在发烫啊!"
赤璃无言以对。就在这时,禁魔锁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——这是感应到强烈情绪波动的警告。赤璃闷哼一声,蜷缩在床上,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。
"赤璃哥哥!"瑾清烟慌乱地扑上来,却不知如何是好,"我去叫医官!"
"不...用..."赤璃艰难地抓住她的手腕,"听我说...如果...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...对不起...但我的心...早就给出去了..."
瑾清烟呆呆地看着他,突然抬手抹了把脸:"好!很好!既然你宁愿戴着这鬼东西也要想着他,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仙界的人有多虚伪!"她转身冲出门外,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。
赤璃苦笑着闭上眼睛。禁魔锁的疼痛逐渐平息,但胸口的闷痛却挥之不去。他知道自己伤了瑾清烟的心,但长痛不如短痛。现在,他必须养精蓄锐,为七日后的逃亡做准备。
窗外,血月被乌云遮蔽,魔界迎来了难得的黑暗。赤璃摸出怀中的青玉令牌,在脑海中勾勒着岑墨的样子——那微微蹙起的眉头,那故作镇定却总在紧张时抿紧的唇角,还有那双在情动时会泛起涟漪般的银灰色眼眸...
"等我。"他对着虚空轻声道,仿佛远在结界另一侧的岑墨能听见一般,"这次换我去找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