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的分家有一名叫林玥的女子,是一名护士。
这一天是她的夜班。
凌晨 2:14,医院的钟表指针缓慢地划过冰冷的数字,仿佛时间被夜色冻住,迟迟不肯前进。
林玥缩了缩肩膀,把护士服领子拉高,企图隔绝病房里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。她是这家社区医院的新晋实习护士,今晚值大夜班,负责三楼妇产科的巡查工作。按理说,这一层目前没有新生儿,也没有产妇住院,大多数病房都空置着,只有两三间其他科病人借用的病房还亮着微弱的床头灯。
医院的走廊很长,尽头是一道暗红色的安全门。门上锁着一把沉重的老式铁栓,旁边贴着一张泛黄的警告条:
“严禁通行。内部维修中。”
林玥并不喜欢这道门,每次巡查经过时,她都会加快脚步。门的后面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,那里通常用于储存废弃医疗器械,但她听说过一些不太正常的传闻——关于病人、关于惨叫、关于在夜里莫名晃动的门把手。
不过,这些只是流言。医院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,都是值班护士们用来打发时间的谈资。
“滋滋——”
她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杂音,屏幕上的信号灯猛然熄灭。
林玥皱眉拍了拍它,电流噪音消失了,但设备依旧黑着,没有任何反应。她掏出手机查看,却发现屏幕上只剩一片死寂的黑暗,连时间都无法显示。
——信号死区?
她回头看向护士站,值班台上的电子钟依旧亮着,但秒针停在了 2:14,纹丝不动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,呛得她喉咙微微发紧。
就在此刻,一道极轻的声音在走廊深处响起——
“哇——啊……哇——”
像是婴儿的哭声,从第三间病房里传出来。
林玥猛地抬头,后背瞬间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这不可能……三楼没有婴儿,甚至没有任何孕妇住院。而且,那间病房是空的,她今晚巡查时特意确认过。
林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握紧手电筒,小心翼翼地朝病房走去。门虚掩着,里面黑漆漆的,只有走廊上的绿色应急灯投进一丝惨淡的光线。
她深吸一口气,伸手推开门。
病房里空无一人,所有床铺都整整齐齐地铺着白色床单,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人进来过。
可就在她打算退出去的瞬间——
“啪嗒。”
病房的灯猛地一闪,昏黄的光芒亮起,照出了角落里的一张婴儿床。
——婴儿床?
林玥心脏猛地一跳。她明明记得,昨晚这里并没有放置这种设备。
更让她惊悚的是,那张婴儿床的白色床垫上,赫然躺着一只婴儿用的毛绒玩偶——它被一层深色的污渍染黑,胸口的位置,竟像是被指甲撕裂开了一道口子,露出里面凌乱的棉絮。
玩偶歪着头,黑色的塑料眼珠直直地盯着她,嘴角似乎微微咧开,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。
林玥呼吸急促了一瞬,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但她的脚后跟,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。
“咯吱。”
像是什么东西被压扁的声音。
她猛地回头,地板上赫然散落着几片碎裂的指甲,颜色泛黄,边缘不平整,像是被生生扯下来的。
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似乎更加浓烈了,而这时,走廊尽头的安全门,开始发出低沉的震动声——
“咚……咚……”
门后的东西,在试图出来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”
安全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,仿佛有人在门后疯狂撞击着铁门,试图撕裂这道禁锢。
林玥屏住呼吸,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她想转身离开,但身体像是被恐惧冻住,无法动弹。
“咯……咯……咯……”
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响起,指甲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,像是有人用断裂的指甲缓慢地剐蹭着门的表面。
林玥颤抖着拿起手电筒,微微调整角度,光束照向安全门。
门缝下,一丝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,在地面蜿蜒成了一道曲折的线条。
液体凝聚的形状,隐约像是一串数字——
2004
林玥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,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——2004年?这是什么意思?
她的脑海里翻腾着不安,正想后退,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,随即啪地熄灭,整个楼层瞬间陷入黑暗。
“……林……玥……”
一个轻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近在耳畔。
林玥猛地回头,后背狠狠撞在墙上,冰冷的瓷砖贴着她的皮肤,让她从恐惧的漩涡里惊醒了一瞬。
黑暗中,她看不到任何东西,但她能感觉到——有人在靠近她。
脚步声缓慢而沉重,每一步都像是被什么拉扯着,拖着血迹,一步步向她逼近。
林玥颤抖着摸索到护士站,手指在桌面上胡乱翻找,终于摸到了一支备用的应急灯。她颤抖着打开开关,微弱的白光瞬间照亮眼前的一小块区域。
她屏住呼吸,慢慢地将光束扫向周围——
——什么都没有。
空荡荡的走廊里,除了她自己,再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。
但那道安全门仍在微微颤动,暗红色的液体继续渗出,像是一条来自地狱的引路线。
“哗啦……”
值班台上的登记册,突然自己翻动了几页。
林玥的手一抖,猛然将光束对准登记册——书页停在了2004年9月的一页,最底部,一行红色的字迹映入眼帘:
“二十三名重症精神病患者失踪。”
林玥的瞳孔微微收缩,指尖变得冰冷。
更让她恐惧的是,这页纸的最下方,印着一串熟悉的数字——
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护士证编号。
……一模一样。
“咚——”
安全门猛地撞开了一道缝隙,寒冷的风从地下室吹了上来,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腐烂气息。
林玥猛地回头,灯光照进那道缝隙里。
她看到一只苍白的手,从门缝里伸了出来,指甲断裂,皮肤上满是被抓破的血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