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河面炸起的水柱裹着人体残肢,半截英军头盔在浪尖翻滚,露出内部粘连的头皮组织。陈默的皮鞋陷进新垃圾桥断裂处的血肉泥潭——三小时前试图强渡的四十名敢死队员,此刻已化作桥缝间暗红的碎骨与布条。对岸日军第六师团的九二式重机枪将混凝土护栏打成蜂窝,跳弹在钢梁上凿出火星暴雨,某个守军士兵的肠子突然挂上陈默的相机皮带,温热的脏器随着奔跑拍打他的大腿。
"谢团长!接旗!"陈默的嘶吼混着牙齿碎裂声——某颗流弹擦过他的下颌,带飞三颗臼齿。三十卷《荷塘月色》绣品天女散花般迸射,朱自清笔下的荷塘瞬间被血雨浸透。绣着"田田莲叶"的绸缎盖住个只剩上半身的士兵,那人正用刺刀挑开自己腹腔,试图塞回外溢的肠子。
谢晋元接过锦旗的刹那,日军94式装甲车的履带碾过整排沙袋工事。某个守军新兵被卷进钢铁齿轮,骨骼碎裂声如同百斤核桃被石磨碾爆,血浆从履带缝隙呈扇面激射,在仓库白墙上泼出巨型泼墨画。陈默的镁光灯在装甲车观察窗炸开致盲光斑的瞬间,集束手榴弹循着绣品标注的弱点突入——
轰!
装甲车炮塔像被掀开的天灵盖般炸飞,驾驶员的半截躯干随冲击波糊上仓库穹顶,肠子垂挂在电线上晃荡如钟摆。燃烧的柴油引燃日军工兵背着的火焰喷射器燃料罐,三个火人惨叫着跌入苏州河,水面浮起层沸腾的人油。
爆炸气浪将《荷塘月色》绣品掀上十米高空,朱自清的诗句在硝烟中扭曲成索命符咒。陈默扑向飘落的绸缎时,靴底踩爆了颗滚落的眼球。绣着"曲曲折折"的布料盖住个颅骨开裂的传令兵,那人正用最后的力气将染血的情报竹筒塞进绣品夹层。日军掷弹筒的冲击波突然袭来——
竹筒炸裂的瞬间,传令兵的左臂齐肩断裂,白骨茬刺穿绣着"袅娜"二字的绸缎。陈默抓过断臂按在竹筒残片上,用皮带草草捆扎,断肢的指节仍在神经反射地抽搐。绣品被气浪推进下水道时,半截拇指留在陈默掌心,指甲缝里嵌着日军机枪阵地的坐标密码。
"陈记者!拍这个角度!"谢晋元拽着他扑向射击孔。镜头里出现地狱图景:日军工兵正用喷火器清理障碍,火焰舔舐着守军伤员的躯体,焦糊肉香混着毛发燃烧的恶臭涌入鼻腔。某个被点燃的士兵挣扎着抱住日军跳河,两人沉没处咕嘟冒起人油泡沫。
陈默连按快门,相机齿轮声与歪把子机枪形成死亡二重奏。某颗子弹穿透射击孔,在他左肩犁出半尺长的血肉沟壑。剧痛让手指失控,莱卡相机跌落瞬间抓拍的画面里:燃烧的日军士兵在胶片上拉出鬼魅残影,与飘落的绣品形成超现实的血火太极图。
地下室临时手术台上,军医用铁勺挖出陈默肩头的弹片。显影液钢盔里浸泡的照片正渗出诡异纹路——某个守军尸体倒伏形成的阴影,恰好与林蝶衣绣品上的金线重合,勾勒出虹口油库的通风管道走向。
"这里!用尸体堆加固!"谢晋元的吼声从上层传来。二十具守军遗体被砌进防御工事,某个士兵的半张脸卡在沙袋缝隙,眼球垂挂在《荷塘月色》的"月"字绣纹上。陈默用蘸血的棉签在照片背面标注:第三具尸体的右手食指方向,即日军重机枪射界盲区。
十六铺码头的晨雾被燃烧弹染成血橙色,汽巴货轮"阿尔卑斯号"甲板上淌着融化的沥青状物质——这是汽巴代表被火焰喷射器击中的残骸。陈默的驳船在人体残肢间穿行,某截挂着瑞士手表的手臂突然抓住船舷,他用工兵铲猛击十三下才令其松脱。
对岸慈幼院飘来的《长城谣》忽被爆炸声撕裂,林蝶衣的月白旗袍溅满孩童的脑浆——日军巡逻艇的机枪扫射操场,七个唱歌的孩子像熟透的西瓜般接连爆开。陈默的镜头记录下这惨景时,某个五岁女童的半颗头颅正落进绣帕,金线波斯菊吸饱脑髓后异常鲜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