棺内女尸突然睁眼。她腹部的裂口涌出沥青状液体,液体中浮沉着半块青铜镜。当林秋的血滴在镜面时,镜中浮现出母亲被铁链锁在产床的画面——她的孕肚表面爬满胎纹,七个穿着血衣的产婆正将某种青铜器件塞入宫口。画面破碎时,水晶棺突然竖立,将林秋与女尸面对面封入棺中,两人腹部的胎纹正在互相吞噬。
棺内氧气急速消耗。林秋用膝盖顶住女尸腐烂的下颌,发现她的牙齿上刻着阴脉坐标。当他的断指按在某个坐标时,棺椁突然透明化,显现出下方庞大的青铜子宫群——每个子宫都连接着血管般的青铜管道,管道中流淌的不是血液,而是碾碎的《女诫》文字混着胎盘粉末。
尸胎的啼哭突然尖锐。林秋的胎纹开始发烫,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青铜字符。女尸的双手突然插入自己腹腔,拽出团胎衣蒙住他的头脸——胎衣内侧用胎毛绣着地宫逃生图,但每处标记都在渗出血珠。当血珠浸透胎衣时,林秋突然能透视青铜子宫结构,看见母亲残缺的生魂正被困在某个子宫底部。
水晶棺椁突然分解。林秋坠入青铜子宫丛林,脐带状的管道自动缠上他的腰身。当他扯断某根管道时,管道断裂处喷出的不是羊水,而是正在燃烧的守宫砂。火焰顺着脐带蔓延,将最近的三个青铜子宫烧得通红,子宫表面浮现出被熔化的孕妇浮雕,她们的胎纹正在重组为某种献祭阵法。
母亲生魂的呼唤从火焰深处传来。林秋踩着燃烧的管道狂奔,看见某个子宫表面凸起着熟悉的曼陀罗花纹。当他将焦尾琴弦刺入花芯时,子宫突然收缩,喷出个青铜匣子——匣面布满产道褶皱,锁孔形状正是他腹部的胎纹。断指处的嫩芽突然暴长,藤蔓强行撑开裂隙,匣内掉出卷用胎膜制成的星象图。
星象图遇风即燃。灰烬中升起九盏青铜宫灯,灯光在地面投出阴脉全图。林秋的胎纹突然脱离皮肤,在空中凝成把带倒刺的产钳。当他握住产钳时,所有青铜子宫同时收缩,将他挤压到某个刻满《保产经》的祭坛——坛中央的青铜鼎内煮着九百个胎头,颅骨拼接成阴脉缺失的玉衡位。
鼎内突然伸出腐烂的脐带。林秋被拽入沸腾的胎汤,看见每个胎头的囟门都插着银针。当他拔出第七枚银针时,鼎壁浮现出母亲分娩时的场景:七个产婆按住她隆起的腹部,正用银针刺入胎纹穴位,血水在产床汇成阴脉图腾。场景破碎成琉璃渣,划破他的眼角,血珠滴入胎汤的瞬间,鼎底裂开通往尸神心脏的甬道。
尸胎的尖叫震碎祭坛。林秋坠入甬道时,腹部的胎纹突然暴凸,皮肤下钻出青铜锁链将他倒吊在半空。下方血池中升起具青铜产椅,椅背插着七根镇魂钉,钉头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林秋被抹去的真实出生时辰。当他的倒影触及椅面时,产椅突然活化,扶手变成产钳夹向他的太阳穴。
怀中的青玉缠足模突然发烫。林秋将其砸向产椅靠背,椅背雕花中弹出半块青铜镜——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现在的模样,而是具腹部插满银针的青铜尸俑。当尸俑的眼珠转动时,倒吊的锁链突然断裂,林秋坠入镜中世界,跌坐在铺满胎毛的祭台上。
祭台四角燃着人油灯。林秋发现自己腹部隆起如临盆孕妇,胎动处凸起的不是肢体,而是带刺的青铜字符。当他试图剖开肚皮时,台面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,柱身缠绕的脐带正将某种阴寒气息注入胎纹——每注入一分,祭台表面的《催产咒》就明亮一分,最终在穹顶投射出完整的阴脉星象图。
母亲生魂突然从某根铜柱渗出。她残缺的手指插入林秋腹部,拽出团青铜丝线——线头系着个微型双头尸胎。当丝线全部抽离时,祭台突然坍塌,林秋跌回现实世界,腹部的胎纹正在急速枯萎。阴脉星象图突然崩解,青铜子宫群接连爆炸,飞溅的碎片中,他看见母亲最后的残魂化作银针,正刺向血池深处的尸神命门。
晨曦穿透地宫时,林秋在废墟里找到块刻着胎纹的青铜残片。碎片背面的凝血中,浮动着母亲用胎毛绣的《破阴咒》,而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咒文时,残存的青铜产道突然闭合,将尸神凄厉的哀嚎永远封存在地核深处。祠堂遗址的合欢树突然开花,每朵合欢都呈现孕妇胎纹的形状,在风中散落成一场血色的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