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盖头、缠着头发的合欢梳、浸透河泥的绣花鞋——分明是整套阴婚用品。最骇人的是那对龙凤烛,烛泪竟是暗红色的,在颠簸中顺着烛台流到女人惨白的手背上。
隧道深处传来唢呐声,这次吹的是《哭皇天》。曲调穿过车窗缝隙,在车厢里凝成细小的水珠。所有乘客突然齐刷刷转头看向林秋,他们的瞳孔都变成了猫科动物般的竖瞳。
"新娘子来认亲了。"前排老太太咧嘴笑开,露出牙龈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线头。她怀里的公鸡突然扑向林秋,鸡爪在车窗上抓出带着火星的刻痕。
林秋翻身滚到过道上,青铜铃铛脱手飞出。清脆的铃声让发狂的公鸡瞬间僵直,落地时已经变成泡胀的腐尸。车厢灯光骤然熄灭,应急灯亮起的瞬间,她看见所有乘客的皮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。
红衣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,带着河底淤泥的手指抚上她的胎记:"时辰到了。"冰凉的气息喷在耳后,林秋看到车窗倒影里,自己正穿着那套湿漉漉的嫁衣。
隧道尽头亮起两点猩红,是辆侧翻的报废公交车。林秋终于认出这正是当年出事的车辆,残骸上的"囍"字贴花与她手中的车票日期完全吻合。更恐怖的是,那些泡得发白的尸体此刻正在水草间蠕动,朝着她们的方向招手。
"当年缺个新娘。"红衣女人的指甲刺破林秋的皮肤,血珠滴在青铜铃铛上发出淬火般的声响,"现在齐了。"
铃铛表面的铭文突然浮空而起,在车厢内织成金色罗网。林秋趁机抓起合欢梳刺向女人眉心,梳齿没入皮肤的瞬间,整辆公交车发出骨骼断裂般的脆响。车窗玻璃同时炸裂,裹着水草的尸体从四面八方涌进来。
当第一具浮尸抓住林秋脚踝时,她腕间的胎记突然迸发青光。红衣女人发出凄厉的猫叫,嫁衣在青光中燃烧成灰烬,露出下面布满藤壶的森森白骨。车厢地板上浮现出血绘的八卦阵,阵眼正是那对淌着血泪的龙凤烛。
林秋扑向驾驶座猛踩刹车,方向盘却突然长出尖锐的骨刺。青铜铃铛自动飞到挡风玻璃前,铃声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震碎前方尸群。在公交车冲出隧道的刹那,后视镜显示隧道口立着块残破的石碑,上面刻着"往生渡"三个字。
晨曦微露时,林秋瘫坐在县汽车站的候车椅上。末班车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有衣襟上残留的河泥证明昨夜不是幻觉。当她摸向贴身口袋里的族谱时,却掏出了张褪色的庚帖——生辰八字那栏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,而婚配对象的位置正在不断渗出鲜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