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十年三月,宝庆府城外的永州镇总兵大营的更漏滴断子时。
周宽世摩挲着案头错金银虎符,烛火在青铜兽纹上跳动,映出夹在《武备志》里的半张现代军事组织结构图。
"军门,祁阳急报!",亲兵靴底沾着湘江边的红泥,呈上的信笺残留火药味。
周宽世挑开火漆,骆秉章清癯的字迹间藏着杀机,巡抚衙门要派员核查周宽世部新军花名册。
他起身推开格扇窗,月光漫过帐外晾晒的硝石,那些用现代提纯法加工的晶体泛着冷光。
三千里外英法联军攻陷大沽炮台的画面突然闪现,周宽世攥紧窗棂的手背暴起青筋。
"传令彭胜安粮台,明日往宝庆府运三百石霉米。"
参军文案笔尖悬在墨池上方:"这...怕是会引发兵变?"
"就是要让骆中丞知道,我周某连军粮都管不好。"
周宽世摘下顶戴,放在书桌上,正好压着半本《海国图志》,书页间露出克虏伯炮结构图的描摹稿。
三月初七,毛板船在资水沉了两艘。
押运的绿营把总跪在签押房时,周宽世正用红蓝朱砂标注江防图。
"标下该死!那批硫磺..."
"起来说话。",周宽世突然用刀尖挑起把总腰间玉佩,"咸丰四年你在岳州水师,可认得此物?"
玉佩上的蟠螭纹让把总瞳孔骤缩。这是当年被官文处决的水师参将遗物,此刻本该沉在洞庭湖底。
"明日戌时,宝庆帮的何爷在渡口等你的毛板船。",
周宽世收刀入鞘,刀柄镶嵌的西洋瞄准镜闪过寒光,"记住,船上装的是给刘岳昭道台的冬衣。"
三月十五,刘岳昭部送来八宝冰鉴。
周宽世敲开夹层的羊脂玉盖,取出泡在硝水里的密信:骆秉章要调新军协防湘潭。
"好个一石二鸟。"他蘸着冰水在青砖地上演算:湘潭驻着官文的门生,这分明是要让湘军内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