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留着吧。”齐贞垂眸看她沉思模样,没有停下离开太庙的步伐,徐徐开口。
这玉佩质地细腻不凡,龙纹式的东西,应是皇室之物,能微微看出岁月痕迹,好在主人保护的很好,岑枝往手心攥。
先帝与先皇后身上都少有配玉,此物的来处,她实在猜不出。
岑枝问,“你可晓得此物?”
齐贞摇摇头:“好像见过,至于在哪,还真记不得了,凭音若是真想知道,我们回去问问灼华姑姑?”
岑枝环上他的脖颈,“不必了。”
妘竹和小禄子跟在后头,对视一眼,四人离开太庙,身影逐渐变小,直至消失在宫道上。
灼华继续认真擦拭牌位,忽然她跪倒在了地上,掩面悲痛而泣。
那是许久前的事了。
杨垂素一身黑素衣,盘发无饰,跽坐在翘头香案前,双目空洞看着哥哥的灵位,耷拉着眉眼,眼角隐约晶莹泪光,不愿多言。
灼华陪在她身边,心疼她变成现在这样,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从身后传来,齐源扬手让她止声退下,立在杨垂素身后。
她长舒一口气。
“我哥哥都不在了,你还要来恶心他。”
齐源应声走到她身边,点燃线香插入香炉,双手合十,“今日喝药了吗?”
杨垂素扭头不语。
齐源看到她默默擦泪,悬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,“我很快就走,你记得按时喝药。”
“陛下废了妾吧。”
齐源已经转身准备照常离开,不想与她继续争吵,听到此言,脚步定在她身后肩头剧烈颤抖,久久不能挪步。
“从前你我是夫妻,可自你要登上此位,猜忌陷害不断,先是袅袅,如今隔着的又是家族仇恨,我忘不掉,为了你的江山你的子民,还请你高抬贵手,放过我。”
“我也放过你。”
杨垂素不止一次向他提及废后,如今朝堂争喋,百官上谏,她从开始的以死相逼,到最后的妥协平淡,对他来说如同山崩地裂时的刺耳轰鸣。
他双目赤红,尽量声音平稳,“阿素……你容我再想想吧。”
“求陛下,废了我。”杨垂素起身跪到他身前,把头埋在地上,平静又冷淡道。
齐源如坠深渊。
他声线颤抖,终是忍不住弯腰想要将她扶起来,“好……我答应你,你起来,我答应你。”
过后,杨垂素别过身子,继续跪在蒲团之上,没与他说任何话。
齐源转身看了看她,只要是她想要的,他都能寻来,这话反倒成了他心口挥之不去的刺。
他转身离开了瑞云宫。
碰到齐贞立在远处,他刚要上前去,齐贞就迅速跑开了。
大内监上前扶住他。
阳春三月,瑞云宫的白玉兰开得正好,玉盏挺立风中,恰似羊脂玉般温润,他出来时天色暗了许多,捉摸不透的空气让人喘不上气。
齐源蹲下身捡起掉落玉兰花,捧在手心划下两行绝望的眼泪,打在花瓣上,晃悠悠离开了。
灼华进去后,杨垂素从怀里取出玉给她,轻轻摩挲着,“这是蜀郡时,他送我的定情之物,它现在需更适合它的主人,你拿着,待贞儿日后与人修成正果,帮我送给她。”
灼华哭着收下。
“殿下是喜欢岑小姐的。”
杨垂素颔首,继续闭眼诵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