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瑾一抬腿,把册子往桌上一放:“那你别站着了。”
“跪下来听我讲朝务。”
宁烈刚坐下,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:“不是吧,我这才回来——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?”
“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?”
“现在开始。”
宁烈咬牙,把椅子拉过来坐好:“你就说吧,今天谁又惹你了。”
“礼部。”
“说我封你太高,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。”
宁烈一拍桌:“他们议论个屁——我还嫌你封我低了。”
“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,是给你当男人的。”
“你想封我什么,我就认什么。”
“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,我都敢接。”
苏瑾噗一声笑出来:“太后你敢接?”
“你想造反?”
宁烈点点头:“我敢。”
“不过我只反你一人。”
“造了就不走,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。”
“再说了,我这人你也知道,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。”
“我只听你话,不听祖宗的。”
苏瑾抬头看他一眼,忽然收了笑,把桌上卷宗扯来几份递给他。
“那你要真敢,就开始干点正事。”
“左郡闹旱,百姓快揭锅了,江南水官想调水,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。”
“你不是有江界兵么?”
“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。”
宁烈接过那几份,看了两眼,眯了下眼。
“好。”
“我调三百铁骑下去,兵不穿甲,马不披牌。”
“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,看看谁敢拦水。”
“你放心,咱这江界军,不打仗的时候,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。”
“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——”
“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。”
苏瑾听完,嗯了一声。
“再有一事。”
“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,郡官说是路烂,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。”
“你要有空,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。”
“这不是顺路,这是顺便劫官仓。”
“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。”
“你是我男人。”
“行了行了,不劫也劫。”
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:“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,我今晚就睡偏殿。”
苏瑾往后一躺,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:
“你睡哪儿都行。”
“但我夜里要是冷了,你不来——明早你那江界军,谁都别想出城门。”
宁烈笑了声,转身拎起佩剑。
“成。”
“你狠。”
“但你记好了——你这个威胁,我吃一回。”
“第二回,你就得拿自己来换。”
三天后,江南渠口,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。
没披甲、没举枪,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,静静站在水渠边。
站了整整一夜,第二天水官过来,双腿发软。
“宁帅说了。”为首一人转述,“水是百姓命。”
“你敢拦水,那你就是拿命拦的。”
“我们江界军,一般不打命。”
“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,我们不拦。”
“我们送。”
从那天起,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,几道主渠全线放流。
百姓抬着水缸过来,一边挑水一边念:
“皇上是好皇,皇配是活阎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