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嗯。"她抬起头，眼睛还是红的，但已经没有了昨天的迷茫，"我得...亲自解决这个问题。"
杨龙欣慰地笑了，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："需要我和你妈陪你去吗？"
"不用。"豆苗摇摇头，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，"这次...我想自己来。"
当天下午，豆苗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。豆豆站在门口，直到女儿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来。
"她长大了。"豆豆轻声说，靠在杨龙肩上。
杨龙搂住妻子，望向窗外的天空。那里，一架飞机正划过蔚蓝的天幕，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。就像他们一家人的故事，虽有波折，却始终向前延伸。
米哈游的会议室里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豆苗站在投影屏前，屏幕上显示着玩家论坛上那些刺眼的评论。她的指尖在平板上来回滑动，将那些最尖锐的批评一条条放大给团队看。
""抽到钟离就像抽到一张SSR级厕纸"..."她轻声念出一条评论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""米哈游的美术和数值策划是不是从来不通气？""
会议室里鸦雀无声，连平时最爱插科打诨的策划小林都低着头不敢出声。蔡浩宇坐在角落，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冷光，看不清表情。
豆苗放下平板，深吸一口气："这些都是事实。"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，"我们...搞砸了。"
窗外，上海的夜色已经降临，玻璃幕墙映出她苍白的脸色。三天没合眼的疲惫在眼底留下一片青黑，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。
"所以，"她点击遥控器，屏幕切换到一份全新的角色设计方案，"我们要重做钟离。"
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主程序老张第一个跳起来："重做？现在？版本更新就在两周后！"
"那就加班。"豆苗的声音很轻，却不容置疑，"三班倒，24小时轮换，直到做出来为止。"
"可是宣发物料都已经..."
"全部重做。"豆苗打断道，"PV、立绘、技能演示，全部按新方案来。"
蔡浩宇终于抬起头："豆苗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"
"知道。"她直视着蔡浩宇的眼睛，"这意味着我们要向玩家承认错误，然后拿出十倍的努力来弥补。"
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。过了许久，蔡浩宇突然轻笑一声："你爸知道你要这么干吗？"
豆苗的嘴角微微上扬："他说...游戏行业最不值钱的就是面子。"
三天后，米哈游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封致歉信。没有推诿，没有狡辩，只有诚恳的道歉和重做承诺。随信附上的还有一段30秒的钟离技能重做预览，视频最后定格在岩王帝君展开玉璋护盾的瞬间，金色的屏障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。
豆苗坐在电脑前，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微微发抖。这是她从业以来最艰难的一个决定，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赌注。
"发吧。"蔡浩宇在她身后轻声说。
视频发布的瞬间，服务器几乎被涌入的玩家挤爆。评论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新着：
"卧槽！这个护盾效果！"
"早该这么设计了！这才像岩神啊！"
"米哈游居然真的听玩家意见？"
豆苗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，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。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肩上，蔡浩宇的声音带着笑意："看来我们赌对了。"
然而真正的转折点在一周后才到来。那天凌晨，米哈游发布了钟离角色PV《说书人》。视频开头，田铁嘴惊堂木一拍："上回书说到，彼时的璃月..."
短短24小时，这个视频的全球播放量突破了5000万。B站弹幕厚得看不见画面，YouTube评论区被各种语言的惊叹淹没。岩王帝君抬手间山岳崩摧的震撼画面，配合陈致逸谱写的荡气回肠的背景音乐，让无数玩家直呼"这才是七神该有的排面"。
豆苗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，抱着笔记本电脑一条条翻看玩家评论。三天没回家的疲惫让她的眼皮不停打架，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。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是杨龙发来的消息：
"看数据了吗？"
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，回复道："正在看，钟离的抽取率已经超过可莉了。"
"不只是这个。"杨龙发来一张截图，"《原神》的日活突破3000万了。"
豆苗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，突然觉得鼻子一酸。三个月来的压力、质疑、自我否定，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她拨通父亲的电话，还没开口就听见杨龙带笑的声音：
"哭什么？这不是做得很好吗？"
"我才没哭..."豆苗抹了把脸，却摸到满手湿意，"爸，我好像...终于明白你当年说的"平衡"是什么意思了。"
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响动，像是杨龙换了个姿势："说说看？"
"角色设定和游戏性不是对立的。"豆苗的声音渐渐坚定，"玩家爱一个角色，不仅因为他的故事，还因为能用他玩得开心。我们要做的不是取舍，而是...找到那个完美的交点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杨龙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："丫头，你长大了。"
挂断电话后，豆苗打开窗户。上海的晨光正从东方升起，为这座不夜城镀上一层金边。远处，陆家嘴的高楼大厦间，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正在更换内容——那是《原神》最新的宣传图，钟离的背影占据了半个画面，下方一行小字："璃月篇，未完待续..."
与此同时，辰星大厦的会议室里，杨龙将一份数据报告推到会议桌中央。在座的高管们传阅着这份令人瞠目结舌的成绩单：《原神》全球月流水突破15亿美元，玩家留存率高达78%，周边商品销售额......
"腾讯和网易的最新动向？"杨龙看向张晓红。
"腾讯的《代号：启程》还在前期开发，网易的《幻塔》..."张晓红撇撇嘴，"玩家反馈说是"塑料感十足的劣质仿品"。"
宋薇娜忍不住笑出声："他们现在才想起来追赶，是不是太晚了点？"
豆豆轻轻敲了敲桌子："别太得意。市场变化太快，今天的王者明天就可能跌落神坛。"
"没错。"杨龙点点头，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，"所以我们要做的是继续向前。"他点击遥控器，屏幕上显示出稻妻的概念图，"下个版本，我们要再次超越自己。"
会议结束后，杨龙和豆豆并肩站在落地窗前。远处黄浦江上游轮往来，江面上泛着粼粼波光。
"想什么呢？"豆豆轻声问。
杨龙握住她的手："想起二十年前，我们在哈尔滨那个小办公室里，连空调都装不起的夏天。"
豆豆笑了，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："那时候你可没少画大饼，说什么要做"世界一流的游戏"。"
"现在看来，"杨龙捏了捏她的手指，"这个饼算是烙成了？"
豆豆没有回答，只是靠在他肩上。窗外，一架飞机划过湛蓝的天空，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。就像他们的故事，虽有波折，却始终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延伸。
而在米哈游的办公室里，豆苗正对着电脑屏幕调整一个新角色的技能参数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照亮了她专注的神情。桌上摆着一个相框，里面是小时候她在辰星办公室里涂鸦的照片，旁边是父母年轻时的合影。
屏幕上的角色渐渐成型——那是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女，衣袂飘飘，眼神坚毅。豆苗轻轻点击保存按钮，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。
璃月的故事才刚刚开始，而属于她的篇章，也正翻开新的一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