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医馆买避子?汤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。
毕竟近三日他?行事?克制, 每次皆将余物留于体外,事?后也?仔细为她擦拭干净。
楚懿知晓容今瑶不会就此事?刨根问?底,所以特意拿这个做由头支开?她。
不过, 身为血气方刚的少年郎, 避子?汤不可忽视。他?即刻要?入宫, 身不由己,只好吩咐青云去医馆采买。
青云尴尬地应下了。
目送容今瑶的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后, 少年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,这才轻抖缰绳,掉转马头, 朝着东宫方向疾驰而去 。
宫墙之巅, 黄瓦飞檐, 东宫四下阒寂无声, 墙角处香炉之中沉香袅袅,连火焰微颤的轻响都清晰可闻。
御案上,一封书笺平铺开?,其上“凉州”二字, 被墨迹洇得模糊难辨。
楚懿迈步入了殿, “殿下。”
“你来?了。”听见动静,容聿珩抬首,眉目间是难得的沉肃之色, “先坐下吧。”
楚懿未多言,径直走至御案前?落座,目光落在那两个被墨迹浸染的字上,皱了皱眉,开?门见山道:“殿下急着召我入宫,是凉州有变?”
容聿珩没有拐弯抹角, 直接道:“戍守凉州的老将方铭,三日前?溘然长?逝。”
殿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。
风声掠过长?廊,透过半开?的窗棂卷起?珠帘,楚懿的呼吸隐没其中,眼?神?黯了黯,“节哀。”
只听容聿珩继续道:“自年初以来?,凉州的驻军几度更?迭,守将频繁更?换,难以稳定军心。”
楚懿轻叩着座椅扶手,眼?睫低垂,“我知道。”
戍守凉州的老将方铭本?就年迈,难以掌控边境战事?,继任者尚无人?选,导致漠北屡次骚扰,虽未爆发大规模冲突,但几次试探性的袭扰,已?足够让人?警惕。
他?心中大概明了容聿珩此番急召他?入宫的意图。
“凉州粮道供应不稳,官府腐败,边军军饷时常拖欠,甚至连战备武器的补给?都出现断层。驻军士气低落,不少将士心生去意,战力大不如前?。”
“先前?那一场仗打得疲乏,凉州山高水远,必须有一个能威慑住漠北的人?去戍守。”容聿珩低缓道,“陛下有意派你去凉州,暂代边疆军务。”
话音落下,楚懿指节略有收紧。
沉寂蔓延开?来?,半晌后,他?冷静地问?:“何时下调令?”
“不超过十日。”
楚懿啧了声,脸上挂着惯常的漫不经心,无所谓地笑了笑:“还挺急。”
少年语气轻松,眉梢却未曾舒展。
作为一名将领,戍守边疆是他?的使命,自年少时起?他?便明白,有些人?的一生注定要?与刀剑为伍,驰骋沙场。
换做以往,容聿珩恐怕不会特意召他?入宫告知此事?,而是等圣旨一下,他?便能即刻整军出发。
只不过,现在大不相同了。
他?有了顾虑,有了牵绊。
容聿珩察觉到他?神?色有异,心下了然:“孤今日让你避着小六入宫,就是想给?你些时间,让你自己权衡抉择,是否要?带小六一同前?往凉州。”
楚懿垂下眼?,“你不想让她去吧。”
不是疑问?,而是笃定。
容聿珩顿了下,缓缓点头:“是。”
“凉州苦寒,局势如何谁也?无法预料,你比谁都清楚,一旦去了,便不是一年半载的事?。”容聿珩郑重道,“小六虽然并非是娇养长?大,但她几乎从未离开?过上京。”
“孤答应你,不超过一年,一定会让你回来?。”
最后一句话容聿珩说得恳切,不过落在楚懿耳里,便显得意味深长?。
楚懿眼?神?微动,与其对视片刻,方明白了他?这话背后的含义。
容聿珩这是在向他?保证。
只需他?在凉州坐镇一年,在这一年的时间里,足以让容聿珩在朝堂之上稳住根基,积聚力量争权夺势。
到那时,凉州便不再是岌岌可危的边城,与漠北之间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也?定会分出胜负,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僵持不下。
良久,楚懿收敛心神?,沉声道:“放心吧殿下,我会妥善处理好此事?的。 ”
走出东宫之后,楚懿望了望天色,估摸着可以赶在天黑之前?回府,便又径直去了欢意宫。
欢意宫偏僻,向来?冷清,容今瑶虽已?不再居于宫中,但殿内的一切陈设仍旧维持着以前?的模样,服侍过她的宫女也?并未遣散。
宫人?瞧见楚懿进来?,皆是错愕,不过转瞬便纷纷垂首行礼,“小将军。”
楚懿微微颔首,眸光扫过这处偏僻却依然整洁的宫殿,“她在凌云堂时收存的东西,在何处?”
宫人点头应道:“公主的东西都好好收在侧室,未曾动过。”
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宫人?不敢多问?,忙恭敬地躬身领路,将他?引至寝殿侧室后,便退至殿外候着。
侧室之中收纳了容今瑶在凌云堂时的诸多旧物,墙角处,一个描金木盒上已然积攒了一层厚厚的尘埃,可见这些年鲜有人?踏入此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