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若雪紧握腰间的长剑,玉腕上的银镯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她注视着石飞扬镇定自若地擦拭打狗棒的身影,回忆起三日前在密室所见——二十名巧匠连夜布置的“连环石雷”、暗巷中布满毒液的“天罗地网”,以及那面藏于腰间什么皮袋深处的八卦罗盘。
此刻,罗盘正悬挂在寨门之上,青铜指针在风中急速旋转,似乎在预告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。
混阳宫的战鼓声突然响起,宛如催命的丧钟。
领头之人身披赤金蟒纹大氅,手中判官笔轻点地面,青石竟寸寸崩裂。
乌云如铅块般压在雪鹰堡箭楼上,檐角铜铃在罡风中发出垂死般的呜咽。
混阳宫宫主萧百万身披赤金蟒纹大氅,鎏金面具上的饕餮纹吞吐着幽光,恍若从幽冥爬出的修罗。
他抬手轻叩腰间玉牌,声线比塞北的寒冰更冷三分:“向天歌,你那点机关术不过是孩童把戏。今日我便要这雪鹰堡化作人间炼狱,也好让朝廷看看,与混阳宫作对是何下场!”
话音未落,十二道黑影自阵中鬼魅般掠出。这“混阳十二煞”身着玄铁软甲,弯刀刃口泛着妖异的孔雀蓝,正是用百种毒物浸泡七七四十九日的“噬心刃”。
刀锋划过空气时,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,十二人甫一结阵,方圆十丈内的积雪瞬间化作腥臭血水。雪鹰堡墙头,范杰白发根根倒竖,龙头拐杖重重顿在青砖上,箭楼因震颤而嗡嗡作响:“老骨头今天倒要看看,是混阳宫的刀锋利,还是老夫的掌力更胜一筹!”
他将龙头拐杖一扔,双掌翻飞如轮,施展出“巨灵神掌”第四组“孤雁失群”,掌影所及之处,空气爆裂声如豆子般联绵不绝。为首的煞神挥刀抵挡,却感到掌心一阵麻木,弯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,直插入身后一名喽啰的咽喉。
陆沉舟的判官笔同时点出,笔势如龙蛇般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。
“玉面判官”向来以点穴功夫在江湖上称霸,此刻笔尖连点十二煞周身大穴,却发现那些黑衣人皮肤泛起诡异的青黑色,竟然将指力完全卸去。
其中一个煞神狞笑着出手,弯刀擦过他的耳畔,削落一缕青丝:“书生,你那套点穴功夫,还是留着哄女孩子吧!”彭长老的“春秋大刀”劈开血雾,刀背厚重的“青龙偃月式”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。
然而十二煞身形急转,弯刀组成的黑幕如流水般化解攻击,反而将刀锋绞向他的手腕。
千钧一发之际,刘长老的“乾坤刀”从旁杀出,刀法如游龙缠绕敌刃,两人刀光交错,勉强逼退了攻势。林若雪的白衣在血雨中翻飞,“长生剑法”之“雪舞回风”化作无数剑。
她专攻十二煞阵眼的破绽,剑尖如灵蛇吐信,却被幽冥刀气震得虎口发麻。
突然感到脑后劲风袭来,她旋身挥剑,“剑指苍穹”险之又险地格挡开偷袭,却见鎏金面具后的萧百万正冷冷地注视着战局,袖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晶莹剔透的玉箫。
“小心!那是混阳宫失传百年的‘摄魂箫’!”范杰声嘶力竭的呼喊被呼啸的刀风撕碎。
萧百万玉箫轻扬,诡异的乐声如蛛丝般缠绕众人耳膜。
陆沉舟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,手中判官笔险些拿捏不住;彭长老的春秋大刀劈砍节奏大乱,竟险些伤到自家兄弟。
十二煞趁机发动总攻,噬心刃在空中织成死亡之网。
林若雪的左肩被刀锋划过,雪白衣衫顿时绽出红梅。
她咬着牙施展出“开并蒂”,双剑齐发逼退了两位对手,却见范杰被三煞围攻,巨灵神掌虽然刚猛无比,却难以抵挡对方的车轮战术,嘴角已溢出鲜血。
“帮主!你若再不出手,这些老兄弟可都要折在这儿了!”陆沉舟的怒吼撕破了箫声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雪鹰堡顶传来清越的长啸,石飞扬手持碧绿打狗棒凌空跃下,琉璃眼眸中寒芒暴涨:“混阳宫欺人太甚,今日便让你们知道,丐帮的打狗棒,专打恶犬!”
范杰双掌施展出“巨灵神掌”的绝学,“开天辟地”“翻江倒海”等招式接连使出,每一招都带着万钧之力。但十二煞的弯刀实在太过诡异,范杰虽力大无穷,却也只能勉强抵挡,身上渐渐出现了几道伤口,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发。陆沉舟的判官笔与十二煞的弯刀不断碰撞,火星四溅。
他凭借着灵活的身法,在刀阵中穿梭,寻找着敌人的破绽。
忽然,他发现一名煞神的防守出现了一丝漏洞,判官笔如毒蛇出洞,直取对方咽喉。那煞神反应极快,弯刀迅速回防,堪堪挡住了这致命一击。
彭长老的“春秋大刀”与刘长老的“乾坤刀”相互配合,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。
但十二煞的阵形变化多端,两人的攻击常常落空。
彭长老心急如焚,大刀挥舞得更快,却不小心露出了破绽。一名煞神抓住机会,弯刀直刺他的胸膛。千钧一发之际,刘长老的“乾坤刀”及时挡住,救下了彭长老。
林若雪的“长生剑法”在这幽冥刀阵中显得有些单薄。
她的剑法虽精妙,但面对十二煞的联手攻击,也渐渐有些吃力。
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,发丝黏在脸上,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。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一定要活下去,一定要帮到天歌。鲜血不断飞溅,染红了地面。
乌云如墨,将雪鹰堡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石飞扬琉璃眼眸微眯,腰间碧绿打狗棒突然脱手飞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。正是“引”字诀中的“引狗入寨”!竹棒如灵蛇吐信,精准点中为首煞神的手腕。
那人弯刀尚未出鞘,棒尾已如活物般缠住咽喉,将其凌空甩向身后的石雷阵。
“轰!”爆炸声震得群山颤抖,血肉与碎石如雨坠落,却惊不散混阳宫众人眼中的凶光。
眨眼间,敌阵已结成“九宫八卦阵”。萧百万立于阵眼,判官笔连点十二下,十二名高手同时挥刀。刀气凝聚成实质黑雾,所过之处草木尽成焦炭。
石飞扬足踏北斗七星方位,打狗棒舞出“封”字诀中的“犬牙交错”,竹棒如银蛇乱舞,将扑面而来的刀气一一格开。彭长老的“春秋大刀”与刘长老的“乾坤刀”从两翼杀出,却被混阳宫的“混天戟法”死死压制。
火星四溅中,已有雪鹰寨弟子被戟刃挑飞,鲜血染红了寨前的青石板。
林若雪白衣翻飞,“长生剑法”之“雪舞回风”化作万千剑,将一名企图偷袭石飞扬的粘杆处侍卫刺得透心凉。
然而混阳宫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。十八名手持链锤的“雷火使”加入战团,链锤上的倒刺裹着硫磺,甩出时火星四溅,顿时引燃寨边草木。
石飞扬突然嗅到异样气息——敌阵攻击看似杂乱,实则暗含韵律。
他凝神细观,瞳孔猛地收缩:“是‘混阳周天阵’!此阵需七十二人以内力为引,一旦运转至巅峰,方圆十里都将化为死地!”
“彭长老,守东北生门!刘长老,西南死门!”石飞扬几声暴喝,周身玉色光芒大盛。掌心天蚕丝如银河倒卷,缠住三名雷火使。
银丝穿透盔甲,直入经脉,惨叫声中,三人的内力被强行抽出,反注入阵中。
阵法顿时泛起涟漪,萧百万面具下传来阴冷笑声:“垂死挣扎!”他判官笔猛地一挥,阵中黑雾化作巨大鬼面,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而来。
千钧一发之际,石飞扬足尖点地,身形如苍鹰冲天而起。打狗棒施展出“挑”字诀的“棒挑癞犬”,竹棒如闪电般刺向鬼面咽喉。鬼面吃痛,咆哮着喷出毒雾。
石飞扬不闪不避,接连使出“转”字诀的“恶犬回咬”、“绊”字诀的“横打双獒”,棒影翻飞间,竟将毒雾搅成齑粉。“犯我丐帮者,死!”石飞扬一声怒吼,打狗棒突然脱手飞出,在空中急速旋转。
这正是打狗棒法的绝杀招“天下无狗”!竹棒幻化成漫天碧影,劲力所至,空气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那巨大鬼面轰然炸裂,阵法核心的七十二名高手同时口吐鲜血,混阳宫的攻势顿时土崩瓦解。
萧百万面色大变,手中判官笔连连挥舞,企图重整阵势。
石飞扬哪容他喘息,天蚕丝如灵蛇出洞,缠住其手腕。
萧百万奋力挣扎,却感觉内力如决堤之水般疯狂外泄。“你……你究竟是人是鬼……”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迅速干瘪的皮肤,话未说完,已化作一具佝偻的干尸。
此战过后,雪鹰堡前尸横遍野,混阳宫的旗帜倒在血泊之中。
石飞扬手持打狗棒,琉璃眼眸扫视战场,冷冽的目光让幸存者不寒而栗。
硝烟散去,石飞扬在一名混阳宫杀手的遗体上发现了一枚刻有诡异符文的令牌。
那符文形似扭曲的藤蔓,缠绕着骷髅头,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。范杰见状,面色骤变:“这是‘九幽盟’的标记!据说他们潜伏百年,企图颠覆武林……”
石飞扬紧握打狗棒,琉璃般的眼眸中闪过决绝的光芒:“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,胆敢侵犯我丐帮,定让他们有来无回!”他眺望远方,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。
而雪鹰堡的旗帜,在腥风血雨中愈发鲜艳夺目。
林若雪收剑入鞘,走到石飞扬身旁,柔情地望着石飞扬。
石飞扬将翠绿的九节打狗棒收入腰间神秘的鹿皮袋里,抱起林若雪,飞上朱雀背部上的帐篷里。
白虎赶紧也跳到朱雀的背部上。
硝烟未尽的血腥气被罡风卷散,朱雀展开赤霞般的羽翼划破天际。
林若雪倚在石飞扬怀中,听着他胸膛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,恍惚间竟觉得方才的厮杀恍如隔世。
帐篷外,白虎低鸣着蹭过她的脚踝,温热的气息透过锦缎裙摆,与怀中的温度交织成令人心安的暖流。“疼么?”石飞扬的指尖轻轻抚过林若雪肩头的剑伤,琉璃眼眸中泛起疼惜。
搂着林若雪,仿佛搂着林婉清。
林若雪这才惊觉,自己竟不知何时将脸埋进了他染血的衣襟,贪婪地汲取着属于他的气息。
她轻轻摇头,玉臂反而搂得更紧:“与你身上的旧伤相比,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?”
话音刚落,朱雀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,驮着二人穿越层层云海。
阳光透过帐篷缝隙洒进来,在石飞扬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林若雪痴痴地望着他,回忆起初见时那个嬉笑怒骂的少年,再到如今执掌丐帮的英武帮主,每一道岁月与刀剑刻下的痕迹,此刻都化作她心底最动人的诗篇。
“天歌……”她轻声呢喃,声音比云絮还要轻柔,“若能这般与你遨游天地,便是九幽盟的千军万马,我也不惧。”说罢,将脸贴得更近,感受着他颈间传来的温热。
石飞扬闻言轻笑,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,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:“傻姑娘,有我在,谁也伤不了你。”帐篷外传来呼啸的风声,却吹不散帐内的温馨。
林若雪突然坐起,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。那上面绣着半朵未完成的并蒂莲,是她在雪鹰堡闲暇时所绣。“你看……”她将帕子展开,耳尖泛红,“等绣完这朵莲,我们……我们就……”话未说完,已被石飞扬温柔地打断。
他接过素帕,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:“等绣完这并蒂莲,我便带你去江南看真正的莲。到那时,我们泛舟湖上,不理江湖恩怨……”
他的声音渐渐低沉,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。林若雪只觉心跳如擂鼓,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。
朱雀突然一个俯冲,失重感让她惊呼一声,下意识紧紧抱住石飞扬。
他趁机将她搂入怀中,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茉莉香:“怕什么?我抱着你呢。”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,引得她浑身发软。
林若雪抬起头,望着那双琉璃眼眸中倒映的自己,突然觉得这天地间再无其他值得眷恋。
她踮起脚尖,在他唇上轻轻一吻,随即红着脸躲进他怀里:“天歌,我从前总觉得江湖险恶,直到遇见你……才知道,原来这江湖最珍贵的,是有你相伴。”
石飞扬没有说话,只是将她搂得更紧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,覆盖在二人气息交融一起的影子上,与朱雀的羽翼重迭在一起。暮色悄然漫上九霄,朱雀振翅划破鎏金晚霞,将漫天云锦揉碎成星屑般的光影。
林若雪倚在石飞扬怀中,望着他琉璃眼眸里流转的霞光,忽觉那光芒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炽热千倍。
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胸前的旧疤,那是万兽山庄一役为护她留下的印记,此刻却像一枚滚烫的烙印,烫得她心口发颤。“天歌,你看……”她突然轻呼,玉手遥指天际。
不知何时,晚霞已褪成幽蓝,银河如练倾泻而下,千万星辰在穹顶闪烁,恍若撒落人间的碎钻。
石飞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却在余光里捕捉到她被月色染成珍珠白的侧脸——睫毛轻颤似蝶翼,朱唇微启时,竟比天际的弯月还要动人。
“在看星星,还是在看我?”石飞扬忽然低笑,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。
林若雪浑身一颤,红晕从耳尖蔓延至脖颈,如晚霞落进雪堆。她转身埋进他怀里,声音闷得像只撒娇的猫儿:“偏不告诉你……可这满天星辰,哪及得上你眼中半分璀璨?”
话音未落,朱雀突然发出清越的啼鸣,双翼搅动夜风掀起帐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