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乾自己都有些惊讶,他竟然可以心平气和说完这些话了。
从前想起这些事情,他面上再怎么云淡风轻,心口也会有丝丝抽痛。
个人的思想还是有局限,当局者迷,他应该早些同老爸坦白他的过往。
如此,哪怕他被换回来,也不会有一开始那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。
“父亲,那些事情臣都放下了,您还哭什么啊?”
李世民闻言,哭的更厉害了。
李承乾只觉得头疼,不愧是史书盖章,最爱哭的皇帝,没有之一。
哭的实在闹人,李承乾就讲起了凤翔军的典故,李世民这才找到了些许安慰,哭声渐小。
李承乾叹气,皇帝爱哭,隔代遗传给了李象,不知道李觉会不会被遗传上。
一个老哭包哄起来已经很难受了,再来个小哭包。
老哭包他可以不带个人感情,心平气和的面对。
小哭包是儿子,都不敢想他非要多稳定的情绪,才能稳住阵脚。
去宜春苑看秧苗,李世民十分愿意。
但是,眼睛哭红了,李世民不好意思出门,在甘露殿歇了半个多时辰,太阳已经完全落山。。
李世民想起那三方试验田,神色十分凝重,“杂交出来的粮种,只能种一次,朕多么希望这些稻子带来奇迹。”
李承乾道:“这个不可能,千年之后的高科技都做不到,何况是现在。
父亲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,您何必同千年之后的时代较劲?
臣同您说那么多,只是想告诉您,千年后那个伟大的时代。”
李世民道:“高产量的农作物,于朝廷而言,实在是太重要了。没有哪一个帝王,不希望王朝永固,国祚万年。”
李承乾笑道:“有优质的粮种,并不能保证王朝永固。大唐不可能,往后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,
父亲,死了那条心,活在当下,治理好眼下的朝廷,就是对后人最大的负责。”
李世民走过去,在李承乾身边落座,“说一说,为什么不可能?”
“父亲这是在考臣?”
李世民点头,“作为父亲,你的答案无关紧要;作为君王,你的答案朕期待至极。”
李承乾思索片刻,“利益!每一次王朝更迭,表面看是一家一姓的兴衰,内里则是利益的打破与重组。
王朝建立之初,利益散乱,皇族占有最大的利益,在利益上拥有较大的话语权,能够对利益进行较为合理的再分配。
随着王朝逐渐发展,士宦乡绅利益捆绑越来越严重,从朝廷中央逐步渗透到道州县,形成一个盘根交错的利益整体。
这个过程,是潜移默化的,等到皇帝意识到的时候,已经是尾大不掉了,轻易动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