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望一走,江守诚就像脱去了紧箍咒的猴子,过得好不惬意。
兴起则找陈安饮酒高谈,指点江山,谈天论地。
兴尽则小院高眠,卧看明月星汉,或找宦叔舞剑助兴。
这等生活姿态,看得陈安既是羡慕,又是妒忌。
大抵这才是大乾修士的生活日常吧,果然跟他们这种泥淖中趟过来的不一样。
别说他们,就算是兰洛城中那些低级的武道修者,哪一个不是为了生活奔波,甚至刀口舔血的?
陈安不敢像他那么放松,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做。
七月十五就要重开修院,吸收进来一大批学生,他还是得做些准备的。
他不知道大乾地方的修院是怎样的,青竹修院他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。
识字启蒙只是最基本的,总不能让一群经过教育的学生还是睁眼瞎子吧?
算学得安排上,数学可是一切科学的基础。
物理化学也要学,陈安隐隐有种感觉,如果把前世那些知识搬运到这个世界,加上拥有灵气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,这些知识一定能迸发出不一样的光芒。
或许有一天,他能看到有人用原子裂变或者聚变的理论,搞出来一个灵子裂变啥的法术也说不定。
不管什么道德不道德,“和平”总有它别样的魅力。
所以,单单编写这些教材,都足够让他忙得脚不沾地,耗尽了N多脑细胞。
待教材版本初步出来后,他决定第一个教授的对象就是江守诚。
他有预感,自己可能没有太多的精力花费在教授学生上,那么找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代替他,就很有必要了。
“陈夫子,怎么整日流连于案牍之间?不如来与在下共谋一醉,看看夏风星月如何?”
江守诚并不知道陈安已经将他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,犹自邀请陈安与他把酒言欢。
陈安摇摇头拒绝了,心里暗暗决定,过几日给这货排的课程必须再重些。
……
月牙如钩。
西城朱府,晦暗一片。
朱秉流在厨房里烧火熬药。
如今的朱府,已经没有一个下人了。
就在今天早些时候,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老管家,也被他送给了“姥姥”。
老管家临死之前,虽然口不能言,但睁大的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哀求之色,他哪里能看不明白?
但他还是无动于衷,就站在他小院之中,隔着房门听着“姥姥”一点一点地将老管家咀嚼殆尽,看着鲜血从门缝里流出来,将地面又浸黑了一层。
实际上,在第四天的时候,他就后悔了。
那些被“姥姥”施了妖法,全身不能动弹地关在柴房里的仆从,就像一只只等待上屠宰台的肥猪。
而他是个刽子手,亲手将这一头头肥猪抬上去。
每一头猪临死前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怨毒,如果眼神能杀人,或许他现在早就被他们的眼神千刀万剐,削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了。
每一天,朱秉流都在这种煎熬中度过。
他空活半百,做生意走南闯北,听过太多关于妖物与人狼狈为奸的故事,但所有故事都告诉他,这些人的结局都不会太好。
所以当最初的怒火被仆从们的怨念浇灭之后,他心底剩下就只剩下恐惧和不安了。
这种恐惧和不安,让他在短短几天的功夫里,掉了足足几十斤肉,原本富态的元外服如今罩在身上,空空垮垮的,根本撑不出他原本的精气神。
“熬过今天就好了,元山明天应该能下床了,姥姥也答应了,伤好后,帮元山入九品。”
“左右不过百十条贱民性命,换我儿踏入九品,这买卖值当!”端着药前往儿子房间的路上,朱秉流神经兮兮地喃喃自语,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些。
他脑子里有根弦,如今时刻绷得紧紧的,但他知道,这根弦不能断,断了,朱家就完了。
只是天不遂人愿,在来到儿子所在小院中时,听着儿子房间传来熟悉的咀嚼声时,朱秉流整个人都僵住,脑袋里那张弦啪的一声断开,药物从他手中滑落,砸在坚硬的地面上,摔得粉碎,黑色的药汁溅了他一身。
“元山吾儿!”他发了疯冲向儿子朱元山的房间,结果只看到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。
只见身穿红衣,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,正用一双长满黄白色长毛的爪子按着他儿子朱元山的肩膀,而女子那张殷红的小口中探出四只尖利的犬牙,正在撕扯着他儿子肩膀上的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