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灰色的头发被挑染成五彩的颜色,随着空调的风向来回晃动,远远看去,花哨得就像一只鹦鹉。
发尾还在滴水,滴滴答答地不断往下掉着水珠,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斑驳的水渍。
只是,那些水珠的颜色却并非透明,而是漆黑的墨色。
墨色缓缓洇开,顺着后颈一路渗进衣服里,冰凉的温度令人不适,粘腻的感觉瘙痒无比。
藤原风树跪在地上,身子像是随风飘摇的小草,摇摇晃晃。
他下意识地抬手,揉了揉自己的脖子。
颈后的湿发被拨开,露出一道颜色发暗,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羽毛纹身。
“——唐泽东风!”
一道怒斥从上方砸下来,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藤原风树猛地一个激灵,立刻直起了腰板。
这回连他的原名都喊出来了,看来是真的被气得不轻。
以往那些百试百灵的招数,这次估计是行不通了。
藤原风树心里这样想着,悻悻地缩了缩脖子,不再乱晃,就连那些原本怎么都止不住的小动作,也渐渐停了下来。
唐泽美月咬牙,目光紧紧地盯着他,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,胸口剧烈起伏,怒气不断上涌。
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,强迫自己狠下心来。
——这一次,无论如何也不能心软,再纵着他了。
她怒目而视,指着跪在佛龛边的藤原风树,一条条细数着他的“罪行”。
“抽烟、喝酒、烫头、逃课、早恋、打架......”
说到后面,藤原美月的指尖都在发抖,声音也变得刺耳尖锐起来。
她用手盖住了眼睛,仰头猛吸一口气,才勉强把眼泪给压了回去。
这些年,她四处奔波,拼命还债,忙得焦头烂额,无暇顾及其他,对于这个弟弟,她始终是愧疚多过责怪。
可如今再看眼前的这个人,早已和记忆里那个缩在角落、眼泪汪汪的孩子相去甚远。
回忆与现实的落差令人窒息,那种割裂感,让唐泽美月感到恍惚。
——这个人,真的是她的弟弟吗?
当她得知藤原风树再一次逃课,跑来赌场赌博的消息时,那种失望、愤怒、无力感一齐涌上心头,几乎让她崩溃,甚至感到绝望。
——难道那个人渣的基因,就真的这么强大吗?
藤原风树垂下了头,不敢去看唐泽美月的眼睛,“.....姐,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,我下次——”
“别叫我姐!”
唐泽美月的声音陡然拔高,厉声打断道:“我弟从小乖巧,懂事得甚至让人心疼,而你——”
她死死地盯着藤原风树,拼命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的悔改和后悔,可她看了很久,终究只换来了更深的失望。
唐泽美月闭上眼睛,语气冷得骇人:“你不过是个,霸占了我弟身体的怪物罢了。”
坐在办公桌后一直埋首处理文件的人察觉气氛不对,连忙起身。
只见那位一身中性打扮的短发女人走到二人之间,手臂一撑,直接坐在了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