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溪亭从外面进来时,手中还拎着两瓶珍藏多年的桃花酿,桃花眼潋滟着淡淡的水色,他看着温绮罗,晃了晃手中的瓶子,“珍藏十年的桃花酿,若是寻常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喝,但若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,这才勉为其难拿出来,让你们尝尝味道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拔下桃花酿的塞子。
寻了个位置坐下来,为温绮罗倒满酒。
清澈透底的酒液,醇香扑鼻。白雪很有眼色,立刻将这桃花酿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。这桃花酿无比珍贵,分到每个人手里也不过一小杯,谢白山乃是好酒之人,分到酒后便一饮而尽,咂了咂嘴:“好香的酒,名不虚传,果然是上等的好酒。”
明溪亭得意扬扬道:“这是自然,这酒乃是当年天下第一的酿酒师亲自酿造而成,他死以后,这种桃花酿多喝一次少一次,喝一坛少一坛,实在没多少。看在小侄子小侄女周岁宴的份上,我这才拿出来。”
温绮罗抿了一口酒,红唇上浮着一层晶莹的水色,清洌的酒香醇而不腻,仿佛有雪水融化在舌尖,的确名不虚传,嫣然一笑,看着明溪亭的表情有些无奈:“真是好酒,美味佳酿,若是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,恐怕也不过如此。”
虽说这周岁宴是为两个小孩准备,只是主角年岁尚幼,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除了蒸羊奶,剩下的都不能吃。
温绮罗将两个孩子抱在腿上,一口一口给他们两个喂,这两个孩子她虽然并不经常带,可两个孩子对她却颇为亲近,小奶音奶声奶气:“娘、娘。”
江知寂唇边带笑,看看温绮罗,伸开双手:“绮罗,你素日里辛苦操劳,还是把他们给我吧。”
小孩子的精力实在旺盛,被江知寂抱在怀中也不安生。江知寂被扰得没办法,便抱着孩子到里屋。
后半夜人陆陆续续散去,明溪亭站在温绮罗面前,那张张扬的纨绔面庞,罕见地多了几分认真,桃花眼盯着温绮罗的面容,总觉得从温绮罗嫁人到如今,像是黄粱一梦,梦醒之后,一切归于原状。
那藏匿在内心深处的隐秘情感,像是春日的晚潮,潮热、泥泞,背对着所有的阳光,只能秘而不宣。有些膨胀的心绪,从此之后,只能当做一场梦,好在,他还站在温绮罗身边,是温绮罗最信任的人。
他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来两枚长命牌,是在一位大师手中求来,得来本就不易,两枚精致的木牌上雕刻着神像以及复杂神秘的纹路,放在温绮罗的手中:“师父,这是我给他们的礼物,愿他们平平安安长大,无拘无束,如击长空之飞鸟,灿然不灭。”
温绮罗看着他,又看向那两枚浅褐色的木牌,郑重其事道:“溪亭,多谢。”
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,再怎么说,小爷我也是他们的叔叔。”明溪亭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色,转过身子,“天色已晚,我便不留了,师父,你也早早休息,莫要再继续熬了。”
他说完,便走向无边无际的雪夜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