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苏将脸涂得灰扑扑的,又用仅剩的簪子换了一些银子,购买了几日的干粮。
走到城门口。
守卫冷冷瞥了她一眼,慢悠悠地撂下一句:“出了这门,可就别想着再进来了。”
虞苏没有吭声,径直踏出城门。
等她一出去,士兵赶紧将一个三角形的木障重新合上。
虞苏通过唯一的吊桥走了去。
吊桥另一侧是一群乌压压的流民。
衣衫褴褛,满脸风霜。
有小孩哇哇大哭,也有老人跪在地上里,嗓音嘶哑地求进城。
看到虞苏走了出来,一群人不可思议。
不叫不喊了,反而盯着虞苏看。
尤其她胸前的布包。
鼓鼓囊囊,是干粮。
那群目光没有喜怒,只有一种极度的饥饿。
虞苏被看得毛骨悚然,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冲动,想回头,想回到城里去。
她握紧手中的刺刀,指骨发白。
若有谁敢上前一步,她会毫不犹豫刺上去。
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?她不知道。
但身上这点干粮是这几日的命根子,绝不能被抢走。
当她走到吊桥尽头准备离去时,人群中窜出两个形容枯槁的男子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包袱。
唰──
刺刀在冬日苍白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寒芒,直逼二人面门。
“退后!”虞苏冷声道,“小心你们的狗命。”
那两人先是一怔,继而又惊又怒。
但他们饿了许久,浑身无力,真要打起来,未必能讨到好处。
最终,他们退开了。
虞苏绷紧神经,穿过人群继续往北行走。
南方的冬日虽不似北方酷寒,却也阴冷刺骨。
脚下泥土结的一层薄霜已经化了,踩上去黏糊糊。
终于,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。
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食物。
一位年长的男子带着孩子突然跪在虞苏身前,哀求道:“姑娘行行好吧,给我们点吃的吧,孩子都要饿死了。”
有了一个开头,场面瞬间失控。
越来越多的人朝虞苏涌来,有人已经伸手去抢她的包袱。
虞苏眼神一冷,手中长刀毫不犹豫地刺向最近的一人。
见了血,人才停下。
他们赶紧后退,腾出了一个空间。
“再敢上前一步,试试!”虞苏冷冷道。
这种时候,乱发善心,便是自取灭亡。
有惊无险地离开人群,虞苏继续向北而去。
冬日的暮色比往常来得更早,很快天边已染上了一层绯红。
虞苏顺着官道走。
这条路上,也有不少和她一样北上的人,所以并不觉得害怕。
如今,她剪了短发,脸上抹了灰,身上的衣服臃肿宽大,从背后看去活像个瘦高的小伙子。
尤其到了晚上,更看不出她是个女人。
有人热情地邀她结伴同行,虞苏婉拒了。
不知走了多久,直到天色将黑,她才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。
虞苏就地生了火,火折子是她出城前买的。
第三天下午,她抵达了一座新的城池。
城门外的人更多了。
她若想继续往北,就必须穿过这座城,否则要绕极远的路。
最关键的是,她的干粮已经不多了。
这几天她省吃俭用,每顿都只啃一点干饼。
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安安静静,哪怕她饿着,也没折腾她。
连一点孕期反应都没有。
她低头摸了摸肚子,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柔和。
这座城叫安陵,比前头那几个镇子气派不少。
可城门依旧封着,士兵把守森严。
流民们挤在外头,吵吵嚷嚷,却没人能进。
虞苏皱起眉,悄悄往人群边缘站了一站。
官道上也有马车驶来,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子弟或官宦人家的车队。
那些人能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