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六,公事房内韩林晃动了两下发僵的脖子,继续去看手里的花名册。
这名册是侯世威呈递上来的遴选出来的乡勇演武名单,名单上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叫侯大志,韩林总觉得有些耳熟,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了。
密密麻麻的单子上,大约有三百人,是这一次演武的主力。一州四县的演武阵仗弄得不小,这事情其实还挺难办的。
一来不能输,二来赢的看起来还不能太过于轻松,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,因此用刚刚训练不久的乡勇做基底,再用战兵们做托底是比较稳妥的方式。
这是早就既定下来的事,只是在人员选拔上出了点问题。
乡勇这边还好说只要指派就好,而战兵那边,则要两个战兵部,一个中军直属的骑兵司来抢夺百十个名额,甚至水营那边都跃跃欲试,好说歹说,才让徐如华按下来这个想法。
这是露脸的机会,谁也不肯放弃,因此人选迟迟都没递交上来。
乡勇的名单也没什么好看的,毕竟刚刚经过训练,个人的能力其实大差不差。
韩林又转过头看向手边堆叠的老高的各种公文,不由的有些心里发苦,二十天的长假过去以后,突然一开始处理公事,很难再适应,工作效率十分低下。
每每都会遇到:“这他妈的是啥?这他妈的又是啥这种疑问。”
一个上午过去根本没处理几份公文。
一边摸着鱼,韩林一边在心里暗骂。
他娘的,人为啥要上班呢?!
正发着呆,二狗子推门而入,对着韩林道:“少爷,这是几家工厂的选址文书,是蔡先生和何主事都签过字的,衙署那边比较急,说要少爷尽快审阅盖印。”
说着,二狗子便将文书又叠在了韩林手边的文书堆上。
韩林看着,欲哭无泪,你们是真怕我闲下来啊!
韩林将文书拿了起来,先是翻到最后,上面盖着乐亭守备衙的军衙大印,大印旁边还有几个小印戳,分别是守备衙署总理蔡鼎、衙署知商事主事何歆、知民事主事王徵。
韩林又翻到了前面,厂房选址十分都在汀流河沿岸,这样不仅方便原料和货物的运输,同时也能够就近借用风车、水车的动力。
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纰漏,韩林随手便抄起了自己方二寸五分,直纽的同印,在嘴上哈了两口气,按在了文书上,看着上面如同迷宫一般的九叠篆文,韩林满意地点了点头,将其又递还给了二狗子。
见二狗子转身要走,韩林将其叫住:“狗子,这个年节过的咋样?”
二狗子嘿嘿笑道:“托少爷的福,俺这大半个月不是吃就是睡。”
韩林长长的“哦”了一声:“那就是十分舒坦咯?”
“不瞒少爷,舒坦!舒坦的都快找不到北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韩林摸了摸下巴:“等营学开了以后你就过去。”
“啊?”
二狗子微一愣神:“少爷,俺就是一个下人,去营学做什么?”
“这人呐,就不能太舒坦了,俗话说的好,饱食思淫欲,人太舒坦了也就废了。老话也说了,居安思危。再说了,下人怎么了,老子的下人也要读书识字,不能当个废人!”
“少爷……俺是不是哪里惹着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