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吴保保提着一只刘美烧鸡出现时,老吴头和孟满仓都大为惊异。
特别是他爹,好几天没见到亲儿子,不仅脸上没有喜色,反而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地道:“你不跟家里待着,跑这儿干啥来了?”
吴保保将烧鸡放在桌子上闷声道:“爹,再过两天就要回营了,估计一直得到三月才能回来,俺来看看满仓。”
孟满仓讶然道:“咋这一个多月的假都取消了?”
吴保保一屁股坐在炕上,将孟满仓那条伤腿搬过来看看,见上面还裹着布,不过已经没有了血脓的痕迹:“咋样了?”
孟满仓在旅顺的时候被一支短枪贯穿了小腿,好在没伤到骨头。
原本他以为过个三两个月就好,但因为当时的条件有限,伤口溃了脓。回到乐亭以后,不得不剜下好大一片坏肉来,由此伤情完全好怕是要拖到四月了。
孟满仓最担心的就是这条腿坏了,不能在军中效力,如今虽然伤情拖延,但只要养好就无碍,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但演武这件事,肯定要错过了。
“没啥事了,约摸着等你们回来,俺也能回营了。”
说完,孟满仓嘻嘻笑道:“咱爹是教你回去生儿子咧。”
“那也不能把人当畜生使唤呐!这大白天的。”
老吴头“哼”了一声,走到桌子旁边,拆开烧鸡的油纸,撕了一只鸡腿下来递给孟满仓。
吴保保见状略带不满地对着老吴头道:“把亲儿子当牲口使唤,对干儿子就这么好。”
老吴头白了他一眼:“吃啥补啥,你腿又没伤着,你媳妇干啥去了?”
“晌午在镇里取了点银子,她说要给家里请个佛回去供着。”
老吴头“喔”了一声,连连点头道:“请佛好,请佛好,难得是个有善心的。”
接着,他又瞪起了眼:“俺可告诉你,你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儿,算是捞着了,你这一个月也着不了几天家,这屋里屋外的,可都得让人家忙活,你可不许欺负她。”
吴保保摸了摸鼻子:“爹,俺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咧,你这胳膊肘子,咋老往外拐?”
见孟满仓在旁边听得嘿嘿直乐,吴保保没好气地道:“你乐啥,你早晚也得有这一天。听说你在家这段日子,那门槛子都快被媒婆给踢烂了?”
原本,普通的百姓是十分瞧不上当兵的,不仅做着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,而且一年到头根本赚不到多少银子,甚至要是碰到个王八蛋上官,根本养活不了一家子。
但乐亭营这里不一样,一个月足有一两五的饷,立功、战时、乃至逢年过节都有一些小贴补,衣食住行也大部分都由营里管着,身前身后事也根本不用担心。
种种条件叠加,乐亭营的战兵反而是十里八乡最好的选择,不管是本地的土民,还是外来户缔结姻亲首选的就是乐亭营的战兵,一时间让人趋之若鹜。
但凡有知道哪个营兵还没成亲,只要歇了假,那必然会有好几个媒婆来登门,甚至有一些婆子专门守在营门附近,见人出来就上前盘问,甚至都成了一个产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