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她在想什么，立马道：“婶婶，你通晓岐黄之术，这不就是么？”

她担忧的说道：“可是……大明国不允许女子从医……我这一生本事，都是偷偷跟着我父亲学的！

如今也唯有你知道我这一手的本事。”

大明国不允许女子从医、从商、从政，对女子要求严苛。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，要不了几年，改朝换代以后，就会迎来女子的春天。

于是我又叹息的说道：“婶婶，你说我们现在要是可以变成男子该有多好啊！现在学些东西留着，说不定以后条律就变了，到那时我们再变回女子不就可以了？”

我见到婶婶眼波流转，就已经确定，她想到了。

她莞尔一笑道：“呵呵，你这个鬼机灵啊……倒是提醒了我……我历来胆小，可是如今听你这么一说，我觉得未尝不可！反正这个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，要不咱们扮作男子去西山吧！

西山或有故人，可助我们一臂之力！”

她眉目清秀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，眼神里夹着说不清的情愫。

“婶婶！我陪着你，你不是一个人！”我道。

我在鼓励她，也在鼓励我自己。

“以后就叫我姑姑吧，我带着你！等你好些了，咱们就一起离开！”她摸摸我的头，对我很是宠溺。

“姑姑！”我脆生生的叫一声，然后搂着她的脖子。

“既然如此，就去我那里吧！你啊，也算我看着长大的，以前怎就没看出，你也是个机灵鬼呢！”婶婶小心翼翼的捏捏我的鼻子。

我吐吐舌头，甜甜一笑。

五岁，该有个五岁的样子。

——

三天后，我的病因为心情舒畅，也好了一大半，恰逢天气难得晴朗，所以一大早姑姑就算计着带我离开。

临走时，姑姑故意跑去把我家草屋里晾的衣物弄的遍地都是，也摔了仅有的锅碗瓢盆。

姑姑说就是要给那对母子造成一种我被抢走的假象，这样他们就不会寻我。他们就不会抱着些我有了好去处的希望，他们就不能竭尽所能的从我那里搜刮所有好处。

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，大约有忐忑，因为终于选择了一条至少正确的路，我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。

或许还有紧张和自责吧，因为我在自我怀疑，姑姑她到底不算被我利用了呢？

我知道西山住着一个厉害的神医，姑姑恰好认识，只是我从来不曾见过。

浓冬的天，刮着割肉的风，光秃秃的树在行道两旁异然独立。

我们坐在牛拉的板车上，我与姑姑的衣物寥寥无几，所以板车显得很宽敞，她见我心不在焉，于是问我：“小溪溪，你在想什么呢？”

“姑姑……我……在想，我让你一起出来，你会怪我吗？”我犹豫的说道。

“为何怪你？是你给了我救命稻草啊……其实我之前就想离开的，可是我又不敢离开夫君生活的地方，我怕被人指责，说我薄情寡义。

后来我又想，我的一辈子那么长，为什么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呢？权当是为我的下辈子积福，也许老天可以让我们下辈子不分离。

只是我仍旧颠倒……唉……小溪，我该谢谢你的！”

我看到她眉头化不开的结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。

她顿了顿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，过了片刻，她又一次怜爱的摸摸我的头，继续说道，

“小溪溪……你是我的恩人，知道吗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