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孽畜,我是你主人!”散野戏剧性地指着飞在空中的渡鸦大骂。
“我管你是什么人!”渡鸦怒吼一声,随后双翅朝前猛扇,卷起两股无数黑羽构成的旋风。
散野见对方发了疯似的朝自己使出熟悉的招式,心中虽是惊异,但也不至于慌乱阵脚。
要知道,这股黑暗能量唯独对他是造成不了伤害的。
所以,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站立在原地,任凭旋风将自己包裹、撕裂。
但显然,这是无用功。
待风势平息,鸦羽散去,渡鸦看着毫发无损的散野,略显惊讶。
“你闹得可爽?”散野态度平静地问了一句。
渡鸦没有回应,又是凭空“施法”,从身后方生成大量翎毛放出,宛如箭雨,直朝主人发射而去。
散野依旧不躲。这被自己唤作“三重黑暗”的招式仍是无法伤他。
那些飞来的羽毛就像水滴一样汇入进散野的身体,全部消失无踪。
他还是站在原地,一言不发。任由渡鸦变着法子来输出自己。
因为这期间,他通过感知,无法读取渡鸦的想法。只能感受其内心不断释放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情绪。
是一种好似忧郁的情绪,不过这忧郁积攒过多后的宣泄形式倒像怒火,充斥敌意。
所以散野也就随它肆意搓招来打自己了。
他清楚,自己和渡鸦近日相谈甚少,而且它所隐瞒的不少事情也接连浮出。
作为主人,他干脆就借此机会去观察观察眷属的更多异常表现。
渡鸦几套连招打完之后,见无法奏效,索性也停了下来。
冷静过后,它再一次问出那个愚蠢的问题,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散野很想说一句“我不是一开始就回答了吗”来作吐槽,但他没有。
“这个问题我还指望你来为我解惑呢。”他如是说。
渡鸦并未作答,它只是冷漠地与散野对视,仿佛将所有秘密都深藏在了那对漆黑的眼眸里。
不多时,散野所处的地方就被这无尽的黑暗给吞噬了。
“哦?这次又是幻术么。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啊,而且还管用。”他站在一片黑色之中,左右扫视,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“你来了。”一个令散野感到非常熟悉的声音说道。
是个少年的声音,但不是渡鸦的。
“你又是谁?能劳烦开一下灯嘛,我看不见你。”
“当然。”
少年话音一落,场景骤然变化,周遭瞬间明亮,一个崭新的画面映入散野眼帘——
这是一处一望无际的草地,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。除此之外,别无他物。
当然,还有一个背对散野,双手反撑于地,坐在草坪上仰望天空的黑衫少年。
这个少年比散野的年纪要小,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。
散野慢慢走到他身旁坐下,默默地观察对方的侧颜......
那,是一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,不过要稍显年幼的脸貌。
“你,是我么?”他有些惊讶地问道。
少年将头转向他,微微一笑,“我可以是。”
“这里是幻术世界?”
“可以是。”
散野听完这两个回答露出满脸蛋疼的表情,“不是哥们儿,看在咱俩长得一样,也算是有缘分,您能别说谜语了行嘛?”
少年没有继续和他多说什么,转回了头,然后缓缓从地上站起。
散野仰视着这个像是NPC版的自己,猜不透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“那么多的问题,问来问去,对你真的有好处么?即使为你揭晓所有答案,那样做对你真的,有好处么?”少年语重心长地问道。
散野沉默了,对方提出的问题,他又何尝不曾质问过自己呢?
但是——
“但是你们没有权利隐瞒真相。渡鸦也好,还有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你也好,你们没有权利阻止我了解自己的秘密。”
少年叹了口气,“你只需知道有人为了能让你过上现在这样身体健康、衣食无忧的生活,付出了天大的代价便足矣。”
“我能猜得到。而且我承认你的劝说是正确的。我知道追寻往事必不容易,可能还会坏了他们的好意......”
“但......”
“但......”
他和少年异口同声,四目相对。
散野苦笑,接下去说道:“但我们都明白,这不是一件可以忽视,可以改变走向的事情。”
“你口中的‘这件事’,具体又是指何事呢?”少年再次抛出一个怪异的疑问。
“你知道的,是指我的身世,指渡鸦隐瞒之事,也是指不可言说之命运......或许你能为我解答一些?”
少年摇了摇头,“这些得由你自己慢慢去重拾,操之过急只会毁掉一切。”
散野闻言也摇了摇头,“看来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了,放我出去。”
“别急嘛。”少年神秘一笑,“看在咱俩长得一样,也算是有缘的份儿上,我当然不会让你白来一趟。”
“嘶~你这话说得倒是有我的韵味了。”
“我会给你些帮助,但也有个请求。就是还望你多谅解谅解渡鸦,它有着不得不对你隐瞒秘密的理由。”
散野摊了摊手,“这我倒是从来没责怪过它。”
“另外......像它刚才那样发狂的表现,或许今后还会出现。它也是有苦衷的。”
“抱歉,这我就不得不问问原因了。”
“毕竟凭借一己之力,要压制住那些家伙,还是多不容易的啊......”
“谁?哪些家伙?”
少年没有回应散野的追问,他仰头望向蔚蓝的天空,面露惆怅。
沉思片刻后,他对着天上吹了声长长的口哨。
然后,空中忽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黑压压的乌云,遮天蔽日。
“我去,”散野望着黢黑的天空,赶忙将眼睛一顿揉搓,“我没看错吧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