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姨父脖子往后顿了顿:“啥霸气不霸气的。”
突然,他抬了一下头,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精光,“小龙。”
“哎,大姨父。”
“你咋自己回来的呢?没带媳妇跟孩子?”
我的心挺酸的(原因请看《补叙》部分)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“噢,媳妇请不下来假,孩子上着二课呢!”
“是啊?”他的声音挺大,似乎又是小时候的样子。
我知道,这肯定是大姨让他问的,他们关心我。
《奶奶》
奶奶叫高王氏,是因为爷爷叫高宝昌。
在高超的记忆中,爷爷就是一个挑着粪挑(一个木扁担,前后两个筐),手里拎着粪叉(一根木棍上穿着几根硬铁丝似铲子状),一双八字脚,走路慢慢腾腾的样子。身上冬春秋永远是一身黑,夏天必须是白跨栏儿背心儿,没见过有其他装束,腰上一根纯牛皮的腰带。
小时候高超也试过他那腰带,特别的硌腰。
从没见过爷爷到地里去干活。以前生产队、大帮哄,都是爸爸、妈妈去地里干活,挣工分,分的东西要先可爷爷奶奶挑,剩下的才拿回家里。
爷爷小屋前后有园子,会种一些苞米、土豆、小秧瓜(指日常的蔬菜)。可能是爷爷的粪料下的足,所以长得特别好,大嗑秆儿长得有小树差不多,头也特别大,每年也能打一些粮食什么的,不过每年还是要和爸爸妈妈要粮,说是什么量,高超也不太懂,现在想来就是养老的粮食吧。
可能爷爷也有小块的开荒地,不过高超是肯定不知道在哪里的,爷爷去哪儿也从来不带着他。估计爸妈也不知道,奶奶死后那些小片荒就全归大爷(爸爸的大哥)了。也不奇怪,他们那股人特别争,什么都争,按说爷爷归爸爸妈妈养,那些地理所应当应该给高超家,但什么也没有。
有时妈妈说起来,爸就说:“别说了,不跟他们一样的。”
爸爸妈妈是非常善良的,高超也就遗传了他们的这个优点,爸爸经常说:“跟咱老高家共事没有不占便宜的。”
爸爸所说的老高家指的是自己家,并不是整个姓高的,别的股跟自己不一样。
是呀,如今高超也这样说,这是骨子里的善良。
奶奶在高超的印象中不只是不干活,好像连出屋的时候都很少,这高超也理解,因为裹脚的关系,都怕她走路的时候绊着。常年一身黑罩衫和非常少见的灯笼裤(冬天是灯笼棉裤,夏天是灯笼单裤),裤裆特别大,奶奶的个头小(大约一米二),走起路来左右地摆着,腿本来很弯就显得更弯了。因为走路不方便,所以基本上常年在炕上坐着,盘腿坐着,一根长长的烟袋叼在“地包天”的嘴里,一头放在膝盖上,烟袋锅里火星闪耀,一股股烟从她“地包天”的嘴里喷出来。
用不了一会儿整个小屋就烟雾弥漫,使原本采光不好的屋子显得更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