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孙婵怀疑爸妈的死跟周铁锁有关,可是他那个窝囊样儿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儿,爸妈死得也太蹊跷了,一个弱小女人能怎么的,最后也就认了,死心塌地在农村呆着。
打媳妇这个事儿,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打来打去,周铁锁还打上瘾了,他也是欺负孙婵家没有谁能帮她,但凡有个娘家人帮,他也不敢这么嚣张。孙婵隔几天脸上就添点新伤,有时脸青一块,有时眼角紫了,有时厉害了,让他给打得几天下不了地。刚开始周铁锁的爸妈还劝一劝,可是这个王八犊子连他爸妈也骂。
有一天,队里来了一个说书的,周铁锁去听书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等第二天早晨,人们发现他死在了生产队的井里,捞出来一看都泡浮囊了。
人们闻着他嘴里有酒味儿,就都说可能是喝了酒去听书,感觉烧膛了,渴的不行,到井边喝水掉下去了。
可听书的这个事儿是孙婵说的,听书的人没见周铁锁去过。自己的老爷们一晚上没回来,孙婵也没出去找,她说是睡着了,早晨醒来才知道。孙婵看见尸体也哭了几声就再没了动静,找几个人把泡浮囊的周铁锁给抬家去,放在院子里,然后进屋里等着队长来。
等队长听到信儿来的时候,孙婵特别平和,又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,后面又补了一句:“他活着的时候没少打我,这个屯邻都看得见,所以他死了,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是好事。”
人们都感觉里面有猫腻,队长也主张报案,孙婵说报案就报案吧。可是老周家的人死活都不让报,说是横死了就横死了,反正也没啥出息。
当天铁锁的爹妈还把队长请过去吃了个饭,队长一个人不好解决事情,就把大队长李作成也叫上了,反正三队和五队也是紧挨着。
铁锁的尸体就停在院里,用破麻袋盖着,连灵幡都没打,就像是平常的待人接物,往来去客。
等过了一天,老周家就传出来说老大周铁柱死了的消息,邻居也都口径一致地说是老大死了,大家都知道咋回事儿,这是想让老大代替老二。
周铁柱(应该是周铁锁)的白事儿是队里给主持的,队长和大队长都在场,李作成是怕小队的队长镇不住场子。
其实,谁管这事儿啊,连饭都吃不饱,还顾着谁家死不死人,既然队里出钱来办丧事,嚼锅肯定能不错,这大姑娘小媳妇都舍下了脸面来蹭饭,更别说光棍、老爷们儿了。
整个丧事办得跟喜事似的。
周家老大周铁柱老实巴交的,没啥坏心眼子。就是家里穷,娶不上媳妇儿,让他代替老二跟孙婵成一家免去很多的麻烦,反正这事儿也是老周家自己的事儿,民不举,官不究。就这样,时间一长,管他叫铁锁还挺习惯。
孙婵的日子好过多了,再也没有人揍她。
有人说周铁锁就是孙婵和大伯子合伙给灌酒之后扔井里的,但没证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