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回去啊?”
建国被问住了:“想,”这是他的心里话,“可我不想让你回去。”
“为啥?”
“他们太欺负人了。”
“唉,我就这命了。”玉君想说“再欺负人咱们就跟他干之类”的狠话,可
这根本不能实现,自己不能,建国也不能,也就咽了回去。
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,也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说话。
在土龙,就是去队里干活,也是一前一后,到了队就分开,因为不同组。
老高家沉闷的气氛让建国也很少说话,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舒服。这回他们有了长时间唠嗑的机会,话反而不多,其实建国特别想把车子扔了,把玉君抱在怀里,一个是心疼一下她在老高家受的苦,一个是他想找一个安慰,两个人是同病相怜,可他却是始作俑者。
可这是什么年代,即使是自己的媳妇也不行,让人看见就嚼舌根子。
还有拎着红缨枪的人巡逻。
名为,抓跑破鞋的!
玉君前一阶段怀孕就把头发剪成了短头发,称作三省头:省水,省碱,省时间。
现在头发又长了,用一个根皮筋系着,显得非常利索。
这段时间在老王家吃得好,心情也好,显见地胖了许多。因为没有奶孩子,胸脯一直胀鼓着,好长时间才又憋了回去,可奶子是比以前大了,走路的时候会把衣服支起老高,更显得有女人味儿了。
建国边走边端详,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柳菲,她也是长头发,小辫子,也白白净净的,区别是玉君老实稳重,柳菲活泼开朗。
建国知道,虽然娶了玉君,可这辈子是忘不掉柳菲的,不能说自己坏,只能说造化弄人,害了自己,害了两个好姑娘。
他们买了两瓶酒,又买了点花生米什么的,都是下酒的菜,一起往回走时,玉君说:“你今天别回去了。”
建国想都没想:“行,不回去了。”可寻思寻思,不太对,“那你呢?”
“我听我爷的。”
“行,我听你的。”
玉君扑哧地笑了,她已经好久没笑过了,进了老高家净挨欺负、受气,哪还有心情笑。
建国陪着王才喝了点酒,在酒桌上坦诚地给爷丈人道歉,说自己的不是。
王才不以为然地说:“跟你没关系,你们老高家根基不好,是我耳根子软,都是上辈子造的孽。”
王才还是想问问建国咋想的。建国的意思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。
王才眼睛一横:“啥?你不想要她了?”
“不是,不是,就是回去也抻一抻,不然,我大爷我娘还总以为玉君好欺负,晾他们一下子有好处。”
“嗯!”王才又喝了一小盅,“那你说说怎么办?”
“我是想着我明天自己回去,就说过几天,爷你亲自把玉君往回送。”
“我往回送有啥用?我去作他们一顿?”王才显然没有领会建国的意思。
“看看老王家还有没有能出面的人,多去几个,镇镇场子,别觉得玉君没后台,我觉得我们家总以为玉君没爸没妈好欺负。”
“对,这话说的对,可老王家还真就没谁了,福元死了,福成又离得远,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确切在哪儿,这儿子养的。”王才又喝了口酒,“剩下的王家大户都跟我们不亲,就出面,也没啥用。”
“那咋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