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君赶忙把幔子从墙上的钉子上摘下来也叠好,穿上鞋就到外地下做饭了。
她感到娘飞快地下地,奔向北炕,在炕上找着,直到在建国的枕头下看到那有血的布片时,才慢腾腾地回到南炕,又开始抽烟,仿佛只有烟才是她生命的全部。
玉君先在锅里烧了热水,然后进屋在娘的注视下把火盆端到外地下,把里面的灰倒在灰堆里。她知道不能直接往筐里倒,有时会有没着尽的火炭,会烧坏筐,倒在外面也容易失火。把灶坑里的火扒出一些用铁锹收到火盆里,端到南炕上,放在娘的旁边,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:“娘,烤火。”
“嗯,玉君懂事,饭还得一会儿啊?”
“快好了。”
“行,去吧。”
娘的话还算温和。
玉君又到外地下忙活,她使劲地往灶坑里面填苞米秆子,让锅里的气弥漫整个外地下,然后迅速地从锅里舀了点开水,又兑了点缸里的凉水,蹲在鸡架边儿上,洗了洗下面,粘乎乎的,太难受了。还要提防宝昌老头从外面进来,也不知道起早干啥去了。也没有什么擦,就用手抹了抹甩了几下,提上了棉裤,总算舒服一点了,湿也不怕,一会就干了。
她又掐一把苞米秆子填进了北炕的炕洞子里,拿苞米叶借着灶坑里的火给点着了,炕还算好烧,没有冒烟。
她想,自己的男人还在躺着,烧得热乎些,他躺着也得劲儿。
她进了屋,从包棱里拿出来自己的头巾子围上,开开门,走到了院子里,把那盆水倒到了园子里,她感觉没有错,因为她看到了园子里已经有挺大的一片冰了,应该就是每天往里面倒水形成的。
外面依然很冷,但没有昨天冷。
东北的冬天就是这样,每天最冷的时候不一定是早上,可能是快中午的时候。
早晨起来没有风,而快到中午时,小西北风就刮起来了,那才叫一个冷呢。
玉君左右望了望,屯子倒是挺大,可是房子却稀稀啦啦地没有多少,也不规矩,这儿一家,那儿一家的。
这个玉君不知道,大土龙这里都是蒜绊子土,也就是盐碱地,所以就哪里有块黑土,就在旁边盖房子,那块黑土就当园子,能种点啥。
她赶快回屋里把昨天剩下的饭和菜放在锅里熥上,又填了把火。然后把热气腾腾的洗脸盆端进屋,伺候娘洗脸,梳头。
小姑子还是没有起,看意思应该是醒了,可就是闭着眼睛不动弹。北炕的建国醒了,开始穿衣服,然后出去尿尿去了。这时,小姑子桂兰才飞快地起来穿衣服,又把被叠了起来。玉君帮着把被跺在柜盖上,又回到北炕把建国的被也叠上,跟自己的被一起跺在了北炕的炕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