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，啊——，张大嘴！咬一大口，喝一口水！不要太潇洒了吧！咋样，出门前你还嫌阿拉水壶土气，非不让我带，现在派上大大的用场了吧！”

“我呀，格一辈子就是栽在侬格张嘴巴上了！”王眉娥笑嗔着，心里甜丝丝的，只得就着爱人的手，吃了口点心，喝了口水，嘴里边嚼着，边拿着他的手，往他口里塞点心，“侬也恰，大口恰！”

两口子吃了三块点心后，她抢过纸包，硬封了口。不过，在封口前，她拿出一块点心，硬塞进他的嘴里了。

“嗯，酒足饭饱了，阿拉继续刚才额话题——”

“吹牛！哪里来的酒足饭饱？不过是水足半饱。水壶底朝天了！”他摇晃着水壶，没有水的哗啦声了。

这时，江面上突然响起“呜呜——呜呜”的汽笛声！两艘四五层楼高的轮船，一艘浅灰的，一艘乳白的，鸣响着汽笛，相对而来，两艘船几乎是擦肩而过。

接着，江面上由远而近，出现了几艘帆船。

“快看，那艘两个帆的小船，像不像两片大树叶？”张克豪孩子般笑道。

“不像，我觉得更像一只大枯叶蝶！”

只见，一只帆船，船头、船中一前一后各竖起一杆枯黄色的风帆，远看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巨型枯叶蝶，擦着江面向西飞去。

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靠在江边灰色的长长的水泥护墙边，灰墙高及大人胸口。

看那与天相接的茫茫江水，客轮巍峨的身影，和小火轮“突突”飘向天边的轻烟。

听那江水拍岸的喧哗声，汽笛撕人心肺的呜呜声，还有身边对对情侣的吴侬软语声…

黄浦江上灰茫茫的水面，到处是舢板、帆船、火轮，甚至，大货轮、大客轮。

一只只挂有宛如一片片直立的巨型梯形树、三角形树叶的帆船，徐徐东来，溅起的浪花波幅很小。

一艘船帮印有“工农兵18号”的大轮船，与一艘船帮印有英语字母的外国轮船，擦肩而过，如犁地般翻起雪白的浪花。

有一只帆船，船头、船中、船尾各鼓起一只风帆，中间的高大，两头的矮小些，远看恰似一座银白的锯齿形大山在江面滑行，浅蓝色的天空与灰白色的黄浦江在天边相接。

“眉眉，快看，那个酱黄色的三桅船，像不像三片黄色树叶？”

“不像！我觉得更像三把竖起的大菜刀，在江面滑行！”

“哎呀，聪妞，侬想象力太丰富了！侬没上中文系，真是屈才啊！我再一看，果然，那三桅船，真的更像三把倒立在江面上不断前行的——大菜刀！”

“这算啥？！我小学五年级时，学校组织阿拉去卢湾青少年宫参观张乐平的漫画《三毛流浪记》，又去卢湾电影院看了电影《三毛流浪记》。老师让阿拉写一篇有关三毛的感想作文。阿拉作文名字叫《如果三毛在新中国》，那里面有我人生的第一首小诗，到现在我都记得！”

“啥诗？快让我大饱耳福！”

她清了清嗓子，声情并茂地：

“昔日三毛愁生计，

学徒生活被人欺，

被迫扛枪去从军，

少年创伤埋心底！

今日三毛头昂起，

仰望浩瀚宇宙里，

展翅飞向新天地，

昂首阔步壮志立！”

“好诗，好诗！哈哈，阿拉聪妞甜妞爱妞，还是大诗人啊！”张克豪开心大笑。

“啥好诗呀？不过押点韵，蹩脚诗而已！”

“蹩脚啥？有内容、能押韵、有新意，在阿拉眼里就是好诗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