悟空TV的主播跟电竞选手不一样，主播都不是专职签约，只要遵守合同规定、不在外边儿干有损公司形象和声誉的行当，不仅可以自己接其他商务，表现好的还能获得公司分配的额外资源，所以主播基本都是一个人挣好几份儿钱。

像奚望之前一直读研，经常在学校和校友会接一些赚钱的课题项目来做，她还在九瓣儿旗下的『陆探社』演短剧接广告拍微电影，去年一个十好几集的系列剧她就是女主，她在陆探社的艺名叫嘻仙贝，许玖玥给起的，因为，望望仙贝。

故而这三年多以来，奚望虽说一直都是至少掰成三瓣儿使，很辛苦，但她从来都没跟公司讨价还价拒过业务，因此，当李茂从公司公关团队那收到奚望官宣要放弃主播工作时，还以为是个假新闻，或者奚望微博被竞品游戏公司、什么对家女主播之类的给黑了，一开始都没当真，直到他问了奚望，听她本人亲口说要解约才相信。

工作上的事儿，本该合则聚不合则散，可奚望这招呼都没跟公司打就在网上官宣要不干了，明摆着先斩后奏，未免太过儿戏，不管她背后是谁，也不该这么玩儿。

为这事儿，总经理和女主播对坐着有一会儿了，奚望都背完一篇感谢领导栽培的小作文了，总经理的脸色也不见好转。

李茂喝了口奚望做主点的甜卟溜丢的水果茶，眉心拧出深深的川字：“奚望，你就告诉我，谁教你的没跟悟空这边儿提，就直接发微博说要告别游戏直播的？是不是徐凯？”

奚望不卑不亢：“不是他教我的，我俩商量着来的。”

李茂哼笑：“你这是有了新东家一点儿不顾老东家了是吧？你干这行几年了？懂不懂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？你要走也得给公司点儿时间运作吧？这对悟空造成的损失有多大你知道吗？这几天服务器全是说你停播那天就是他们卸载悟空之日的，你知道么？！”

奚望表情轻松：“所以才有今天咱俩坐这儿一起喝茶呀，多大损失你说个数呗，某人说他全赔。”

李茂一脸看小孩儿似的表情：“唷，这可真是有人撑腰了啊？赔多少那钱不都是姓徐嘛，都是左兜进右兜的事儿，他一动嘴就得，活儿不还都得我干！

你号儿一注销拍屁股走人了，回头用户体量减少、网站活跃度折损，这得耗费多少人加班加点找补回来不用我提醒你吧？有那补救危机公关的精力干点什么不行？！”

他越说气性越大，见奚望微微怔愣，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，语气沉了几分：“奚望，你是不是觉着我这悟空TV本来就跟后妈养的似的、挣多少钱也混不上坐主桌，可以随便得罪啊？

你们底下人不知道，我今天免费送你个信息，远舟科技是徐总独资，除了几个跟集团业务有交叉的项目需要公示，每年成本利润都不需要向任何部门汇报，是直系，你懂什么意思么？（徐大总裁）

是，再怎么牛掰不用看人脸色，远舟科技、领地封印，还有悟空TV也都是姓徐，你觉得这几个反正都是他们叔侄俩的买卖，随便搅和，赖不着你。

可你办这事儿的时候背后靠的是悟空，你没忘吧？明明可以双赢的事儿，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、非要牺牲一个去捧另一个？是为了显示你很重要吗？

我今儿就问你一句话，你想挪窝的时候就一点儿没想着先跟我商量商量？就这么不拿我当回事儿？

呵哼，那你还谈什么解约金呐，你直接把悟空TV打包揣你兜里一块儿带曜奇去得了呗？”

说完这一堆，见奚望一直愣着不说话，李茂歪着脖子咝了一声：“你这是让我说中了？我脑子怎么越来越乱了？这徐凯为了抢你弄的大张旗鼓的，他这到底几个意思啊？我也不想往歪了猜，可你们这玩儿的是不是有点太不透亮了？”

“没有的事儿啊李总~！”奚望终于反应过来，她还以为徐凯已经跟李茂过过招、谈好了呢，敢情他啥都没说啊？这是真拿她当枪使了？

不管咋说，她始终觉着徐凯心思没那么复杂，忙倾身给李茂蓄满茶，尽量开玩笑化解：“嗯李总，这事儿我办的确实欠考虑，咱以后还都得在信息圈儿混呢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，逢年过节没准儿还得坐一桌呢，你们老总级的斗法别刮带上我哈，我一花瓶，不敢参与，实话实说我现在也有点懵了，要不你还是跟徐凯沟通沟通吧？他好像是有商业策略跟着，你说他以前也不这样啊，这出去喝了三年洋墨水儿肚子有点儿喝黑了哈……”

李茂是土生土长燕城爷们儿，啥事儿都不怎么较劲，见奚望态度好，虽没想明白徐凯为什么对付他，但他脸色也明显缓和了。

到这儿，奚望才后悔自己大嘴巴、告诉徐凯李茂惦记过齐妙的事儿，主要她也没搞过对象，不知道那小屁孩儿都三十来岁了，当真这么幼稚。

奚望就这么吭哧瘪肚劝了李茂几句的工夫，正好看见齐妙背着帆布包从外围绕出，齐妙没看这边，直奔吧台去跟店员说话去了，奚望却故意斜眼瞟了她那边好几眼，以求给李茂更直白的提示。

李茂读懂她眼神有内容，扭头看了一眼，终于明白过来一半儿。

他之前追齐妙算是比较直接，公司里的人都知道，而那帮人又并不知道齐妙是徐凯的前女友，都帮着起哄撺掇，一家女百家求，那时候俩人都分两三年了，他一大好青年，正经追求又不是骚扰，用不着请示人前男友吧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，没必要拿这种事儿在生意上做文章吧？你回来了想宣誓主权就正经吱一声不行嘛，非搭上两家公司好玩儿嘛？！

克制，克制，李茂也没再纠结徐凯是怎么知道的，压下一大口气后，只无奈地笑了，舌尖拱了拱腮帮子，点了点头：“行我明白了，不就谈钱嘛，那我就往狠了报呗？解约金是合同存续期内你预计能给公司创收金额的300%，你知道吧？”

奚望赔笑：“嗯嗯知道。”

李茂：“那你知道就先告诉你那个新的少东家一声，别回头我一报价他再觉着我坑他，可别以为谁都跟他似的那么记仇~”

说完，他干了杯中茶起身，甩了句“你结账”，就直奔齐妙追出去了……

柒玖堂门口虽然没有停车位，但齐妙早上来的早，她的小绿车一般停胡同口挺方便的，她领着小鸢刚走到车边，就听有人叫她。

“齐妙~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