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再度踏入浮生斋,方书童示意,“郎君在画室,顾姑娘请上楼。”
说完,方书童领着红萼上了楼,又跑下楼去沏茶。
方书童去沏茶这个空档,红萼便说明了来意,“沈画师,今日京城发生了一起命案,捕快从死者身上搜得一幅画师的画作,许与此案有关。不知沈画师可否告知我,这幅画的去向?”
红萼将手中的画卷展开。
司马霁没有回答,他提笔给画中的金鱼点上眼睛。
画毕,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,将画作放置另一侧晾干,“我记得,你才在山上待了五日,怎么就下山来管这等闲事了?”
“沈画师你有所不知啊,这事儿牵连到了我阿弟。他方才刚被大理寺放出去。”红萼接过方书童送来的茶,她捧着茶杯再次问道,“沈画师可方便告诉我这画是何时被何人买走了?”
司马霁将一张熟宣平铺到画案上,抬眼看了眼红萼手中的画,“大概是上个月,这幅画被沁安郡主买走了。”
“你说谁?沁安郡主?”红萼瞪大了眼睛,回想起沁安郡主来京城的原因,便问道,“她如今还在京城吗?”
“自然是在的,她近日频频参与宴会,结交了不少京城贵女。”司马霁手中画笔不停,挥毫泼墨,“你若是想找她,可三日后去定国公夫人的宴上碰碰运气。”
去见那只眼睛朝天的花孔雀?
红萼的内心是拒绝的,她含混地应下,见司马霁画了许多花花鸟鸟,便岔开话题,“你画这么多画作甚?”
司马霁无奈笑道,“欠了书画师父太多的课业,如今正在补上。”
“你也会欠作业?不是,你画的画这般好,竟还需要先生教吗?”红萼感到惊异,她看着司马霁画中活灵活现的花鸟虫鱼,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“师父在上清宫避世已久,不再有画作流传。我如今的火候,尚不及我师父的十之一二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一幅画就又完成了。
红萼走进了几步,瞅了一眼司马霁的画,“沈画师真是过谦了,你这小鸡画得多可爱啊!”
司马霁握笔的手颤了颤,他放下画笔,指着这只“小鸡”的各个部位说道,“鸿头、麟臀、蛇颈、鱼尾、龙纹、龟躯、鸡喙。”
“顾姑娘,这是一只雏凤。”司马霁拉拢下脑袋,清透的目光望向红萼,“有……这么不像吗?”
“没有没有!”红萼笑着打哈哈,“我就说它怎么这么不同寻常,原来是只凤凰啊!”
红萼双臂环胸,扫视了一遍他的画作,有感而发,“你这一幅画,就扯了个人命官司出来。那些为你一幅画争得不可开交的人,见着这么多的画,不知作何感想啊!”
“这些不过是练笔之作。三两好友互相赏玩还可,但上不得什么大台面。”司马霁谦逊地笑了,笑颜清润干净。
“顾姑娘可喜欢这幅画?”他试探着问道,眼中带着希冀。
红萼歪头,“什么?当然喜欢啊?”
她见得眼前的郎君眸光飞转,却又透着非同一般的认真,“顾姑娘就如这雏凤,终有一日将扶摇直上,翱翔九天。你若不嫌弃,这幅画便赠与你。”
红萼受宠若惊,她双手接过他的画,向他行了一礼,“承蒙沈郎君看重,红萼感激不尽。”
她将画妥善收好,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,“既然红萼已从沈郎君这儿得了画作去向,这便告辞了。”
“顾姑娘就没有别的想问了?比如——”司马霁却是叫住了她。
他走到窗边,将身影藏在阳光之下,神色诡谲,“我的身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