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阳,古木,香草,还有他的笑颜,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瞳。
“小卓子,你进去通传一下。”他拍了拍鸟笼,“我有个惊喜要给父皇瞧。”
那唤作小卓子的太监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,“殿下请稍等,陛下正在与国师议事……”
他似有所感,目光越过重重草木,与红萼迢迢对视。
他眼中丝毫没有在此地以这种方式被红萼识破身份的惊讶,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。
“顾先生,这边请——”
红萼收回目光,跟着小太监继续向前走。
心头涌起波浪:那位殿下,竟然是沈暄!
红萼问道,“刚刚站在殿外的,不知是哪位殿下?”
小太监乐呵呵道,“乃是陛下最宠爱的三殿下。”
“原来就是‘瑶花琪树’霁殿下,果真名不虚传。”
她笑了笑,敛下眸子。
*
红萼一手撑着头,一手握着毛笔,听着堂上的师兄说着“之乎者也”,思绪却是飘到了那日见到司马霁的紫宸殿:
最受宠的皇子?司马霁那日在她面前对皇上用的可不是敬称,言辞之间对当今圣上有诸多不满。而且他化名“沈暄”,浮生斋里还有一个沈小郎君,他与沈家的关系竟出乎预料得很好?这皇宫里的水果真很深啊!
她又摇了摇头,心道:这与她又有何干呢?如今的她就是想蹚浑水也没有这个资本啊。
“顾师妹可是有疑惑?”见她摇头,授课的师兄点了她的名字。
她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。
师兄走到她的身边,和颜悦色地道,“何处不懂?”
红萼将《道德经》举起,遮住自己的脸,回答道,“全部。”
坐在她旁边正在打瞌睡的崔鸣被惊醒,茫然地问他前面的薛衔青,“下课了?怎么这么安静?”
薛衔青用眼神示意崔鸣,可惜他还迷糊着,“老薛,你眼睛怎么了?”
他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,一转头对上了黑了脸的授课师兄,“白、白师兄……请问此处何解啊?”
他忙在摊开的书本上随手一指,正巧指在了他上课时的涂鸦上。
那白姓弟子指了指薛衔青,又指了指红萼,嘴唇动了动,终是一拂袖,“唉,孺子不可教也!”
阿五望着那师兄远去的背影,凉凉道,“这已经是第四个了。”
他们刚来上清宫四日,每日便气走一位给他们授课的师兄师姐。
“这可怎么办?风殿司说,若是我们再把白师兄气走,他就亲自来给我们上课。”陆茗烟想了想风曦清给他们上课的样子,捂住脸。
崔鸣眨了眨眼,“那就……把他也气走?”
他们还没商讨完对策,晨钟已敲响。
陈徇看着心不在焉的红萼和气定神闲的崔鸣道,“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今日各殿殿司要给新弟子评等?”